桑淺淺下意識想抽回手,很是用了點勁兒,結果紋絲不動。

    “這位先生,你這是做什麼?”

    蘇遠吃了一驚,“趕緊放手,不然我叫保安了。”

    沈寒御連個眼神都沒給他,沉着臉一言不發。

    桑淺淺無奈道,“我沒事,蘇遠,你先走吧,我跟他說幾句話就來。”

    蘇遠愣了片刻,才明白桑淺淺口裏的他是指誰。

    看到桑淺淺被這個男人拽着手,卻還算鎮定,並沒有半分害怕慌亂,再看看沈寒御眼裏只有桑淺淺,壓根沒有旁人的眼神,蘇遠有點明白了什麼。

    “那你小心些。”蘇遠不放心叮囑,“有事隨時打電話。”

    桑淺淺點頭。

    走廊裏人來人往,也不好說話,她拉着沈寒御往前走,到了長廊盡頭的窗邊,才停住腳步。

    “沈寒御,我有必要跟你強調下,公共場合尤其是在我工作的地方,我們最好是保持合適的距離。”

    桑淺淺擡眸看着沈寒御,“我想我們都該冷靜一下,重新定位我們之間的關係。”

    沈寒御定定地看着她,啞聲道:“你想怎麼定位。”

    “我明白你當初和我分手是不得已,可我拿不準,以後你再有不得已的時候,會不會仍舊像之前那麼對我。”

    桑淺淺輕聲說,“若再來一次,我不見得能撐得過去。我並不認爲我們該回到從前,至少現在,我對你沒有信心。你給我一點時間,也給你自己一點時間,好嗎?”

    或許是以前,沈寒御對她太過溫柔,太過縱容,以至於她有一種錯覺,無論發生什麼事,只要拉着他撒個嬌,哭着求求他,他就會心軟。

    可她忘了,其實沈寒御的性子,一直有他冷酷無情的一面。

    不然當初的韓家,而今的阮家,不會徹底風流雲散。

    只是桑淺淺從未想過,有一天她也會深切感知到沈寒御的無情,雖然他是身不由己。

    那種感覺幾乎是絕望的,無論怎麼放低姿態,無論怎麼哭,怎麼求,都沒有用。

    彷彿面對的是一座不可撼動的沉默的山,沒有什麼能改變他的心意。

    那種感覺,桑淺淺再也不想經受第二次了。

    冬日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在女孩的臉上,她眼神平靜,坦然,卻堅定,顯然這番話,是思慮已久。

    沈寒御緩緩道:“你說的一點時間,是多久?”

    桑淺淺想了想,“我也不知道。”

    其實她很想說,看你表現,看我能堅持多久。

    當初剛去明城時,她堅信自己絕不會喜歡沈寒御,可最後還沒三個月就答應嫁給他,還付諸了行動。

    沒準這次,她連三個星期都很難堅持。

    然而這些話是不可以告訴沈寒御的,不然她怕他“有恃無恐”。

    沈寒御盯着桑淺淺,眼底眸光變幻。

    不知道是不是他和桑淺淺分開太久,抑或之前因爲不得已,被迫退出她的人生,讓他強行壓抑了太多情思。

    在方纔,看到她和那個年輕大夫言笑晏晏,沈寒御的心頭,竟不受控制地,生出一股陰暗至極的念頭,想要將她,關在一個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

    沒有別的男人能看到她,她的世界裏,只會有他一個人。

    而此刻,聽到她親口說出“我不認爲我們該回到從前”,這種暴虐陰暗的念頭,竟再次瘋狂滋長。

    曾經她“死”而復生,卻對他冷淡疏離有加時,他也曾有過這種想法。

    可那時,卻遠沒有現在這麼強烈,那時,理智還佔着上風。

    然而現在,他的理智岌岌可危,一根稻草壓過來,就可能趨於崩潰。

    桑淺淺愕然地發現,她從沈寒御的眼底,又看到了那種讓人心悸的眼神。

    他的目光,像是在看她,又不似在看她,眸底洶涌的暗流,竟是漸漸地,比剛纔還要駭人,可怕。

    他仍舊握着她的手,可是力道似乎無意識地加重,而且越來越重。

    有那麼一瞬間,桑淺淺懷疑沈寒御是不是中了邪。

    “沈寒御?寒御?”

    桑淺淺擡手在他眼前晃了兩晃,“你到底怎麼了?”

    沈寒御的神智終於回籠,對上女孩疑惑又帶了關切的眼神。

    他硬生生剋制住腦海裏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鬆開她的手,“沒什麼。你的話,我記住了。”

    桑淺淺有些納悶,他怎麼突然跟變了個人似的。

    “你真沒事?”

    “沒有。”

    桑淺淺狐疑地看他一眼,有些不信他啥事沒有。

    他剛纔那樣子,真的很奇怪,還有點嚇人。

    然而沈寒御說沒事,她也不好再問。

    “那行吧,那我回去上班了。”

    再不走,她真得遲到了。

    纔剛要離開,沈寒御卻叫她的名字:“淺淺。”

    桑淺淺:“還有事?”

    沈寒御意味深長地看着她:“外祖母問你什麼時候有空,她想請你到甄家喫飯。”

    “不急,等你完全恢復再說。”

    桑淺淺見他此刻的確正常多了,暗暗鬆口氣,“沒別的事,那我走了?”

    沈寒御點點頭。

    桑淺淺走出好遠,回頭時,發現沈寒御還一動不動站在原處,朝着她的方向看過來。

    這人,腿還沒完全好呢,站那麼久也不知道受不受得住,回去少不得會腿疼.

    意識到自己都想了些啥。

    桑淺淺臉頰有點燙,莫名覺得自己不太爭氣。

    這纔剛跟他攤牌的第一天,她竟然就已經心軟了。

    晚上,京城某餐廳。

    “難得淺淺現在正式迴歸,咱們科室又多了兩名新成員。”

    苗主任很是豪氣地揮手:“今晚想喫什麼,大家隨便點。”

    此話一出,頓時引來一片歡呼,氣氛頓時熱烈起來。

    飯喫到中途,尹姝惠拉着桑淺淺的手去衛生間,趁機聊悄悄話。

    “你怎麼突然調來京城了?你捨得丟下你媽媽來這麼遠?”

    桑淺淺記得,尹姝惠的母親身體好像不太好,當初去明城進修,姝惠本來是很想去的,但後來因爲不放心母親,便放棄了這個機會。

    尹姝惠神色很是黯然,眼圈都紅了,“淺淺,我媽媽已經去世了。”

    她是單親家庭長大,從小和母親相依爲命,而今母親去世,每次下班回去,面對清冷孤寂的家,就忍不住難過。

    她想着換個環境,也許能換種心情,所以這纔來了京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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