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再回御水灣,桑淺淺帶沈寒御來了桑家老宅。

    桑鵬程正滿臉笑容地抱着孩子,桑明朗則拿了一架小飛機,在逗孩子玩。

    看到桑淺淺身後的沈寒御,桑鵬程笑容頓時沒了。

    桑明朗面色微沉:“你來做什麼?這裏不歡迎你。”

    對於拒絕妹妹,不願意認自己孩子的人,桑明朗可不會有什麼好臉色。

    然而下一刻,桑淺淺從包裏拿出結婚證給他看,“爸,哥我們剛去領證了,我帶他來看看孩子。”

    桑鵬程愣了一瞬,然而也只是一瞬而已。

    作爲父親,他太瞭解女兒,只要沈寒御願意回來,女兒的人生,會快樂很多。

    無論女兒做出什麼選擇,他都支持。

    他平靜地衝沈寒御點點頭,就好像沈寒御不過是遠行歸來,“什麼時候回來的?”

    沈寒御也平靜地回:“昨天。”

    “回來就好。”

    桑鵬程語聲和藹,就好像沈寒御和桑淺淺之間,從未有過任何分離,“以後,和淺淺好好過日子。”

    沈寒御低聲說:“一定會。”

    桑明朗的表情就精彩多了,震驚,懷疑,不可思議。

    他從桑淺淺手裏拿過結婚證掃了一眼,日期竟然就是今天,更加無語了。

    “爸你也太好說話了。”

    桑明朗對他爸的態度很不滿意,對桑淺淺更不滿意,“你忘了當初你去A國,他是怎麼對你的?你這不計前嫌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點。”

    桑淺淺彎脣,“因爲我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很久。”

    當初要分手的人是她,雖然其中有苦衷,但終究是她對不住沈寒御。

    如今兩人能重新成爲夫妻,她有什麼不情願的。

    桑明朗挑眉,轉向沈寒御。

    “難得啊,還以爲你真鐵了心要跟我妹妹再無瓜葛,連這孩子也不要了。”

    桑明朗語帶嘲諷,“沈寒御,是什麼讓你迷途歸來?”

    沈寒御沉默了片刻,“是淺淺。”

    有一個無論怎樣都忘不了的人,哪怕短暫的迷失,可終歸,還是會回到她身邊來。

    其實根本也無所謂迷途,只是當時有些難以接受自以爲的真相而已。

    但事過境遷,才發現他心中最迫切的渴望,還是和她在一起。

    其他的,已然都不重要了。

    “......”

    桑明朗沒想到沈寒御回答得如此直白,他還有更重的話,都不好意思說了。

    “算你小子還有點良心。”

    桑明朗放下手裏的玩具飛機,總算不爲難沈寒御了,“行吧,你倆好好敘敘舊吧。”

    桑鵬程也笑着將孩子交給桑淺淺,“別再瞞着他,該告訴他了。”

    桑淺淺知道她爸說的是什麼意思。

    等她爸和她哥出去了,她斟酌了一下措辭,“這孩子......”

    沈寒御也幾乎在同時看向她,同時開口:“這孩子......”

    桑淺淺笑了,“你是不是奇怪,我哥剛爲什麼說你連這孩子也不要了。”

    沈寒御薄脣微抿,其實他想問的,是這孩子叫什麼名字。

    可面對桑淺淺真誠的目光,他猶豫了幾秒,“我的確奇怪。”

    “因爲這孩子,本就是你的孩子,”

    桑淺淺輕聲說,“我和時安,從來沒在一起過,他也根本不是時安的孩子。”

    饒是沈寒御早就知道,這孩子的身世,可此刻聽桑淺淺親口說出,心緒還是異樣複雜。

    “你去西南的時候,我發現自己已經有了身孕,原本想等你回來再告訴你,可沒想到沈叔叔會出意外。”

    桑淺淺默了幾秒,“醫院那晚......時安誤以爲是我,我怕阮曉蝶對孩子不利,只好將錯就錯,後來的事,你都知道了......”

    沈寒御低低地“嗯”了一聲,他知道,可惜,知道得太晚了。

    他錯過了太多,錯過了桑淺淺的孕期,錯過了孩子出生,也錯過了孩子的成長。

    “寶寶,你看這是誰。”

    桑淺淺抱着孩子,讓他轉向沈寒御的方向,“是爸爸,爸爸回來啦。”

    桑淺淺說着,眼圈已經紅了。

    這麼久以來,她從來都是裝作不在意。

    可每每想到孩子再長大一點,等他會說話了,或許會問起爸爸,而她甚至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而今,她終於可以對孩子介紹他的爸爸,不必再有任何歉疚。

    孩子好奇地睜着漆黑的黑曜石般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沈寒御。

    沈寒御心底柔軟至極,輕輕地撫了撫孩子的小臉蛋,“這孩子,叫什麼名字?”

    “叫之樾。是時安取的名字。”

    桑淺淺猶豫了一下,還是道,“時安他,是個真正的君子。”

    就算喜歡桑淺淺那麼多年,可當她近在眼前時,他也從未勉強過她,從未對她有任何逾矩。

    反而最大限度地給予她最大的自由和尊重,最大限度地,體諒她,祝福她。

    謝時安是真正懂得愛的人,他對桑淺淺,對沈寒御,對這孩子,都有恩情。

    讓他給孩子取名,於桑淺淺而言,再合適不過。

    “之樾。”

    這個名字,莫名地熟悉。

    沈寒御突然就想到那日,在醫院病房的門外,他聽到桑淺淺問謝時安,給這個孩子取什麼名字。

    謝時安說了好幾個,最終,桑淺淺定了之樾。

    那時候,他們爲孩子取名的那一幕,落在沈寒御眼裏,是那麼刺眼。

    以至於他根本沒有進去見桑淺淺,轉身離開......

    “至樂山中,嘉木之樾。”

    沈寒御低聲說,“好名字。”

    “你也覺得好麼?”

    桑淺淺訝然又驚喜,想不到沈寒御也知道這個典故,“我生怕你不喜歡。”

    沈寒御凝視着她,“你定的,我都喜歡。”

    桑淺淺抿脣笑了,“想抱孩子麼?”

    沈寒御當然想。

    只是他從未抱過,壓根不知道該怎麼應付着小小的,柔軟的,偏偏還動來動去的小糰子。

    好在有桑淺淺耐心地教,他的學習能力也是非同尋常,不到半個小時,他已經能自如地抱起孩子,陪孩子玩了。

    或許真的是血脈太過神奇,看到聞旭,孩子會露出嫌棄的小模樣,看到沈寒御,孩子卻很是歡喜的模樣。

    沈寒御抱他,他會咧嘴笑,沈寒御陪他玩,他也相當配合,咿咿呀呀地,似是想要跟沈寒御說着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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