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兩點,好不容易炮聲緩和下來,又想起了激烈的喊殺聲。
熱血青年們高喊着“革命啦!”,衝向三鎮的各個角落。
直至天明,青帝國都沒能組織起有效的抵抗,革命軍佔領了全城所有重要地點、交通要道等。
“保湘,你怎麼回來了?前線怎麼樣?你手裏提着的是什麼?”孫載人雙目血紅,看着興奮着跑回來的蔣保湘。
“司令!這是僞朝青狗的湖廣總督,瑞澄的狗頭!”蔣保湘的狀態不比孫載人好,甚至因爲興奮,臉上還呈現出病態的紅色。
PS:搞錯了,湖廣總督是瑞澄,督辦鐵路大臣纔是端方。
“瑞澄?!你確定這是瑞澄?”孫載人的驚喜洋溢在臉上,甚至還有些不太敢相信,重新確認道。
“確定!金兆龍見過此賊,我們還讓總督衙門的衙役來指認,不會有錯!這個頭,就是瑞澄的!”蔣保湘無比篤定。
他拿到這個腦袋的時候,他也難以相信,不斷的確認,甚至重返戰場,抓着總督府的官員衙役,讓他們指認。
官員衙役們驚恐的模樣讓他確認了,他們殺死了瑞澄,還把他的頭砍了下來。
“好!好!他是怎麼死的?”孫載人激動的握緊了拳頭。
“這狗賊命還挺大,昨夜第一波炮擊時,他正睡在他小妾屋子裏,炮聲一響便從地道溜了出去。”蔣保湘咧了咧嘴。
“地道直通火車站,他該是想通過火車逃命,可是他萬萬沒想到,火車站也是我們的進攻目標。”蔣保湘臉上得意的表情就快溢出來了。
“他剛一進火車站,炮隊便朝着火車站打炮,火車被打壞了,這個老狗也被炮彈炸死,下半截身子都沒了。”
“旗營還想衝過來,被機槍一通掃射,剩下的都趴在地上投降了。”蔣保湘將提溜着辮子,將腦袋遞給孫載人的衛兵。
孫載人雖然也經歷了許多次戰鬥,還殺過人,但是還是第一次這樣接觸一具屍體,先是驚喜,確認之後,又覺得有些不適。
“瑞澄一生作惡多端,現在也算是罪有應得。不過提着個腦袋到處跑影響也不好,
拿下去拍照留檔,留作證據,等戰後將屍首都收斂起來,一起埋了。”孫載人揮了揮手,感覺有些疲憊。
這話一出,蔣保湘興奮的模樣突然一滯。
“司令,我看不如將此賊狗頭高掛與城樓之上,一來震懾那些趁亂逃出去的青帝國官僚,二來向所有人宣告總督伏誅,振奮人心。”蔣保湘乾巴巴的說道。
他興高采烈的提着人頭來,就是爲了將人頭掛起來,恐嚇敵人,提振士氣。
這其實是很有效的一種做法,因爲總督是地方最高軍事主官,代表的是皇帝,高高在上。
總督被殺,在青帝國手下那些官員士兵看來,革命軍兇殘至極;而在其他人人看來,就是取得勝利的表現。
“我們不是青帝國,我們是文明人,是革命軍,不搞青帝國那一套,不然我們和青帝國有什麼區別?
放出消息,就說瑞澄已經伏誅,我允許他們放下武器,停止抵抗。負隅頑抗着嚴懲不貸!”孫載人搖搖頭。
“這……是!”蔣保湘想了想,點了點頭。
孫載人剛說去休息一下,就看到一個人騎着馬衝到了臨時司令部門口。
“司令?!司令啊!手下留情啊!”黎宋卿的馬被攔了下來,便跳下馬,向孫載人衝了過去。
還沒來得及靠近,孫載人的衛兵便出手,將他攔了下來。
“黎軍長,這是出了什麼事?這麼慌張?那些軍官出了問題?”孫載人趕緊問道。
昨夜,黎宋卿將軍官們拉去喝酒,等他們喝的七葷八素的時候,革命軍士兵便衝進去將他們全部繳械,集中關押起來。
孫載人不明白黎宋卿爲什麼慌張,但是黎宋卿負責的只有這件事,孫載人第一時間便以爲是軍官們跑了。
“不不不,他們都被鎖在春滿樓,一步都沒有離開過。”黎宋卿喘着粗氣。
“司令,殺俘不詳啊!我軍新定,不如網開一面,也好驅散他們的鬥志,爲未來減輕壓力。”黎宋卿高聲呼喊着。
孫載人一愣,殺俘?他怎麼不知道?
能讓黎宋卿着急忙慌的跑來,規模一定不會小,如果僅僅是在戰場上殺怒而殺俘,不至於這樣。
“司令,我知道。”看着孫載人一臉茫然,蔣保湘悄悄的在他耳邊說道。
“就想進攻火車站的那個旗營,六百來人,死了幾十個,投降了四百多,剩下的不知所蹤。
其實這也是他剛纔準備彙報的,就排在將瑞澄的腦袋掛起來的提議後面。
但是孫載人打斷了這個進程,導致他沒來得及說。
“四百多人?”孫載人皺了皺眉頭。
要是十幾二十個,他也就當沒看到,戰場上槍彈無眼,士兵們又是朝夕相處的,爲戰友報仇人之常情。
但是一下子四百人,影響極差,即便他們該死,那也不能這樣做。
倒不是爲了所謂的名聲,而是不能讓軍隊爲了泄憤而殺人,那樣的話,軍隊容易失去掌控。
“這樣,這件事情立即停止,所有俘虜全部收押,然後,一個一個審查,凡有過作奸犯科,證據確鑿的,依法處置!這件事,就交給你來?”孫載人看着蔣保湘。
“是。”蔣保湘鬆了口氣,心情複雜。
多整這麼一出,在他看來是完全沒有必要的,不過既然孫載人要求,那他就這麼做吧!反正依法處置也得殺。
“這…多謝司令…”黎宋卿呆呆的拱了拱手,這和他想象的不一樣啊!
他是故意來說這個的,一方面,給旗營說說好話,即便青帝國打了回來,他也有了藉口。
另一方面,他要避嫌,最重要的是,丟掉手中的兵權,哪怕是名義上的兵權。
他想借此機會,讓孫載人把他的軍長職位給下了,不然他害怕,那天某個人看上了他的位子,降將可沒有好果子喫。
“回去吧,差不多到中午就可以將那些軍官們放了,整合一下二十一混成協,保持戰鬥力,大戰還在後面呢。”孫載人點點頭。
他是不會將黎宋卿丟掉的,第一是這個人的能力還行,第二十一混成協被他打理的井井有條,士兵也比較愛戴他。
第二,黎宋卿在湖廣的地位很高,曾提調兵工、鋼藥兩廠,同時會辦絲麻紗布四局,這都是湖廣重要的洋務實業,還負責改革軍制,統領六楚艦隊和四湖雷艇,實際上把持長江水師。
可以說,黎宋卿在張南皮時代,大權在握,而且與各行各業都有接觸,影響力極大。
把他放在這個位置上,就是一個標杆,能夠吸引更多搖擺不定或未來搖擺不定的人過來。
雖然這些牆頭草都是誰強幫誰,但是如果能順利收編他們,何必要動本就不足的武力呢?
而且搞定了他們,就相當於搞定了地方,就相當於有了半個羣衆基礎,至少在革命軍戰敗之前,不用擔心後院失火。
要是這時候把黎宋卿搞下去了,那別人會怎麼想?還會信任革命軍嗎?
下午兩點,隨着最後一聲槍響,三鎮終於被牢牢的控制在了革命軍手裏,孫載人也隨之進入夢鄉。
……
孫載人睡了,還有些人沒睡,例如林平之。
畢竟孫載人只是掛名,戰鬥有參謀部,管理有政務部,孫載人還不足以一肩挑。
許多時候,都是由林平之來溝通管理,例如接收長江水師艦隊。
“這幾艘船,簡直是廢物的典範!”孫無罵罵咧咧的看着眼前的炮艦。
“在700噸的船身上,放置兩門老式120毫米速射炮,兩門76炮,八個鍋爐只提供1300馬力,真難相信這是近幾年出來的設計。”孫無看着佔據了巨大面積的兩根菸囪,極其無語。
“有總比沒有強,雖然設計比較落後,但是在長江上足夠使用了。”林平之制止了孫無再說下去。
這幾艘船是日俄二次大戰之前,日青關係尚可的時候訂購的,張南皮圖便宜,選擇了日本人的報價。
當然,不是賣的便宜,而是日本人接受用礦石支付,而南華是提供貸款。
青帝國曠工和奴隸的區別也不大,礦石成本不高,張南皮選擇用礦石支付。
“十二艘炮艦,即便北洋艦隊衝進來了,咱們也能頂一頂。”孫無看着船上剛剛剪了辮子,還在迷茫中的水兵,對林平之點了點頭。
“弟兄們,我叫孫無,革命軍長江艦隊司令,手下有六艘炮艇,可不是這種滋水槍,最小的也是十五生炮!”
“現在,革命已經初步成功,我宣佈接手六楚艦隊和四湖雷艇,從今天開始,咱們就是一個鍋裏喫飯的兄弟了!”
嗯,一個個還是呆呆的,沒什麼反應。
“爲慶祝革命初步成功,戰區總司令部同意,補發一個月光復餉。”
嗯,一個個有了些活力,反正這樣人當兵就是爲了錢,而不是什麼精忠報國。
每個月二兩七錢銀子,拼什麼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