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嘰裏咕嚕,嘰裏咕嚕……”日本兵捂着肚子,一頓說。
“嘰裏咕嚕說什麼呢?老實點!”楊天舉一臉不耐煩,拿起棍子就是一頓亂抽。
日本兵被抽的哇哇大叫,在地上縮成一團。
周圍幾十個日本兵,見狀都萎縮起來,縮在一邊,眼睛中只有害怕,恐懼,甚至有些幸災樂禍。
“怎麼了?”連長走了過來。
“連長!這東西一點兒不聽話,我教訓了一下。”楊天舉將棍子丟在一旁,對着連長敬了個禮。
“不聽話?”連長看着縮在地上的日本俘虜,眉頭一皺。
他當然看見了楊天舉丟掉的棍子,不過他並沒有說什麼。
這時候日內瓦公約還沒有關於戰俘待遇的具體細則,影響力也不怎麼樣。
戰俘這東西除非有一定身份,不然不管那個國家的戰俘待遇都不怎麼樣,非打即罵都算過得不錯了。
而且,他們得到的命令非常明確,不要放跑第八師團一個人,務必做到全殲第八師團,所以戰俘一律送往南華。(實際是送往泰國。)
送到了南華,這些日本人大概是這輩子都回不去了。
“大人……”一個乾瘦的日本人一咬牙,用彆扭的華語說道。
“你會華語?在哪兒學的?”楊天舉頗爲不爽的看着乾瘦的日本人。
“我的爺爺教我的,他曾經在青帝國的企業擔任過工程師,四十年前。”乾瘦的日本人戰戰巍巍的說道。
“行了,我問你,你叫什麼名字。”連長制止了楊天舉進一步行動,對乾瘦的日本人問道。
“鄙人,平田一郎!來自日本秋田,大人,我沒有參與過搶劫,我的奶奶是華夏人,我的身上留着華人的血脈,我……”平田一郎着急的說道。
他剛剛已經聽到了,那些士兵來自南華,因爲第八師團之前在泰州的搶劫行爲,對它們的印象很差。
看南華士兵的眼神和態度,平田一郎知道,這是他活命爲數不多的機會。
“嗯?”楊天舉發出一聲鼻音,看了看連長,沒有動作。
“哦?”連長剛想說什麼,還在地上的日本士兵突然發出一身呻吟,嘴角流出一絲血跡,嘰裏咕嚕的說着什麼。
“它說什麼?”連長好奇的問道。
“它在想它的家人,說它要死了。”平田一郎說道。
“你逗我玩兒呢?它嘰裏咕嚕說了這麼大一堆,到你嘴裏就兩句話?”楊天舉撿起木棍,抽了過去。
“真的!真的!我沒有騙你,它一直在叫它的親人們!”平田一郎急促的說道,但是卻沒有絲毫躲閃,任憑木棍打到身上。
“行了老楊,平田一郎……希望你沒騙我。”連長制止楊天舉,畢竟一個會中文的日本兵,作用還是不少。
“它說它要死了是什麼意思?受傷了?”連長問道。
“嘴角流血,越來越虛弱,看樣子是受了內傷?也許被炸彈震傷了,這樣的話,它叫媽媽也就說得通了,說不定已經意識模糊了。”楊天舉想了想說道。
“內傷……平田一郎,告訴他們幾個,做一個擔架,把人擡走,能不能活就看它的造化了。”連長隨便指了幾個人對平田一郎說道。
“哈…明白!謝謝大人,謝謝長官,以後請多多關照。”平田一郎欣喜的下意識用日語“哈衣”回答,喊道一半硬生生忍住了。
它的命,保住了!
“老楊,給它一根棍子就行了,不是咱們的人,不能信。”連長悄悄在楊天舉耳邊說道。
因爲楊天舉手臂的傷比想象的重,手腕已經有腫起來的模樣,短時間不能戰鬥,被調去管理俘虜了。
這一百多人是南華好容易找出來全須全尾的,還有一百多重傷員,第一團將傷員收拾了一下,通知旗娓聯隊過來接人。
算下來,日軍只有八百來人陣亡或失蹤,其中有五百來人是機槍反擊的時候造成的,炮擊只炸死三百人不到,平均三發炮彈炸死一個。
不過,傷者就多了,日軍起碼同樣有八百傷員,傷員比陣亡更加摧毀士氣,負擔更重。
“連長,放心,我心裏有數,我不能表現的太聰明。”楊天舉說道。
連長了然,楊天舉越笨,那些心裏有鬼的人才會放鬆心態,搞事情。
先挑掉這些刺頭,後面纔好處理。
參謀部讓將所有全須全尾的俘虜都運回去,沒說要幹什麼,但是他們可不會認爲是拿這些人去種地的。
養這麼多人,還要漂洋過海,這個成本就不低了,還得派人看着,這些俘虜都是士兵,看守必須嚴密。
拿去種地,成本就太高了,所以,一定是執行某些需要人力的特殊任務。
這些都是很容易猜出來的,不然爲什麼不就地建設戰俘營呢?那樣既不會佔用寶貴的兵力和運力,成本低,要做什麼還更方便。
“平田一郎,你奶奶是華夏人?”不一會兒,擔架做好了,隊伍繼續向登陸場前進。
“是,我的爺爺在四十多年前,被馬尾造船廠僱傭,認識了我的奶奶,我的父親小時候也是在船廠長大的,他會福州話。”
“可惜,我父親九歲那年,卑鄙的法國人偷襲了福建水師,戰爭結束後,船政局經營慘淡,我爺爺不得不帶着我的家人去日本。”
“如果沒有這件事,也許我也是一個華人……”平田一郎說着。
特殊的家庭環境讓平田一郎並沒有信仰神道教,也就是日本傳統的文化,對日本沒有多大歸屬感。
所以平田一郎在羨慕青帝國人的時候,不會和普通日本人一樣有心理負擔。
是的,羨慕,平田一郎的爺爺是個船匠,大小也算個技術工人了,壯年時期還是在明治工業開始起步的時代,高低比普通人強多了。
可他爺爺在日本得到的待遇卻並不好,工作所得甚至無法保證喫飽。
因爲他的爺爺是在荷蘭人的造船廠學的技術,在日本論資排輩到魔怔的體系中,根本不被接受,又沒有外國學校的畢業證書。
在實在沒有辦法,母親病死後,他爺爺選擇離開日本,正好被馬尾造船廠的法國人僱傭了。
技術不差,能喫苦,每天工作十五個小時,工資只有法國人四分之一的平田穀非常順利的加入了馬尾造船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