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這樣想的，國內局勢動盪，當年我在國外見到的景象也比如今的好的多了，若是她願意我必定是送她出去瞧瞧的”
“至於我，若是她成婚了，我便再與唐霄和離總歸我自己是有生意鋪子的，沒成婚前，我是不會退半步的，一是怕弋雪一個人留在唐家受委屈，二是和離的名聲對她不好”
何竹溪拍了拍沈元卿的手“就是委屈你了”
“委屈什麼，不過是父母之愛子，則爲之計深遠罷了”沈元卿笑着道。
不過是一廂情願的最後結果不是自己想要的，一廂情願的最初已經料到了結果，那又能委屈什麼，只能是自找苦喫。
過去的我們無法泯滅，未來的我們無法確定，唯有當下我們要清醒的明白自己想要的，爲之努力。
沈元卿沒讓這種氛圍持續太久，“不說這些，家裏可都好”
何竹溪“這年頭什麼好不好，咱家要不是底蘊在這撐着，加上示同坐到了廳長的位置，怕是也不好做了”示同便是沈允的字。
“聽聞西邊正值內訌不知道會不會由興戰事”提及時局丁秋雨也添了兩句。
“這戰事何時停過，傷民又傷根”沈清辭抿了一口茶道。
沈元卿捏着杯子的手緊了緊“這動盪年代，能保的住一家子平安便是最好了”她沒說的是，如今三方政府鼎立，西邊政府內訌已經是定局，怕是南北兩方都想分一杯羹去。
這和平怕是不知要過上多久才能見到。
“只求這戰事別太快打到洪都來”
“誰說不是呢”
沈元卿想了想還是多問了一句“二叔一家不是還在南方可有聽說南方政局如何了”
“年前來信說還算安定，還給你小妹定了親事”沈元卿問的乃是沈謙第同胞弟弟沈松柏，當年留洋學習，先留與南邊經營着一傢俬立醫院的院長。
“定的是哪一戶人家”沈元卿問道，要說她那位小妹自幼有兩位哥哥寵着又是極其聰慧的，頗有些傲氣的。
“是個洋人”丁秋雨道了一句。
“洋人!”沈元卿倒是沒想到，但細想來又是符合小妹的作風的。
“洋人侵我國土，犯我疆域，小妹怎會尋個洋人”
何竹溪看了一眼沈清辭，她這個長女什麼都好，就是有些過於仇外“雖說洋人犯我疆土，但也不能一棍子打死，這話在我面前說過一遍算了，若是讓你二叔聽見了作何想法，你也是留過學的，洋人也是有好壞的”
“是啊，大姐，若是不合適二叔也不會同意這門親事”丁秋雨遞了個橘放在沈清辭的手心裏。
沈元卿“如今戰事不平，小妹嫁個洋人或許也不失爲一個好的選擇，二叔一家皆在南邊，若是戰事興起，或許還能護他們一二”
“定的是五月初十的日子，你們三還能不去不成”何松溪道。
“哪能啊，少了誰，也不能少了咱們啊”丁秋雨笑道。
家中的男眷是去不成的，她們女眷還是能去的。
正說着，未見其人便聞齊聲了“母親!母親!外祖母～”
“咱們瞧瞧去，弋雪是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何竹溪的雙眼眯成一條縫，在扶着凳子便起了身。
唐弋雪一路狂奔這，提着一個籠子便到了正廳，勉強的喘上來幾口氣，便又接着將籠子提到正前面“母親瞧，兔子，元哥帶我找的兔子，說是可以帶回去一隻”
丁秋雨笑了，年前自家的母兔子過了一窩小兔子，元哥寶貝的跟什麼似的，天天瞧着，今日怎的願意送人一隻。
“呦，外祖母瞧瞧”何竹溪自然知道這是哪來的兔子“這可機靈勁，和我們弋雪一樣呢”
顧識歡跟在後面，聽這話瞧了一眼，還真是挺像。
“那可不，我選的兔子當然像我”得了誇的唐弋雪彎起眉眼來。
“是是是”
“我和顧識歡給她起了名字”
“什麼名兒？”
“跳跳”
“跳跳”
“對啊，我們剛瞧見它的時候，就數它跳的最歡”
話音剛落便聽清脆的幾聲“祖母祖母!”
幾人的目光皆像外瞧去，只見元哥跑在前面，兩步並做一步，惹得後面下人跟在後面慌慌張張的生怕他摔了。
瞧見母親，元哥徑直撲到了丁秋雨的懷中“瞧你，又平白讓下人們擔心了是不是”
元哥往後看了一眼氣喘吁吁的下人，乖乖受了丁秋雨的訓，“下次我跑慢些”
元哥正想往老祖宗那尋個眼神求助，卻發現老祖宗根本沒往他這裏瞧，正和唐家表姐說的正歡，只得站在原地聽着。
何竹溪哪能沒注意道元哥的目光，只不過是元哥這也不是第一次這般做，更不是第一次挨訓，這會幾個姨母和姐姐都瞧着，都不護着他，讓他長個記性。
唐弋雪見元哥挨訓下意識的也跟着禁了聲，好在她舅母只說了幾句便停了下來。
見到自己籠子裏的兔子想了想，還是伸手去拉了一下將哭未哭的元哥兒，“元哥，過來，你瞧外祖母可喜歡你送我的兔子了呢”
似謹慎又似小心的動作惹的周圍的人都笑了起來，氣氛一下緩和了來，顧識歡在後面瞧着也跟着笑起來。
唐弋雪眨巴了好看的眼睛也跟着不好意思起來，小臉都泛上紅意。
沈清辭“還是姐弟倆的關係好呢”
丁秋雨擺了擺手笑到“可不是”
衆人圍着孩子們又話了一會家長裏短，便見何竹溪身邊的下人梅枝來了。
何竹溪“廚房那邊來說，飯已經備好了，咱們一家子喫飯去”
一直呆到傍晚，又用了頓晚飯沈元卿一家才告辭，沈清辭一家是早些走了去的，因是盛家那邊備下了晚宴要先走一步。
唐弋雪則是因新得了一隻兔子一路上嘰嘰喳喳的圍着兔子說個不停。
到了家的時候，便聽見張媽說李枝將冬日的衣裳先送了來。
稍坐了一會，沈元卿牽着唐弋雪的手囑託她兔子送到偏房交由下人照顧便老老實實去睡覺，又叮囑顧識歡冬日裏蓋好被子，抱着新衣上樓。
等顧識歡到了樓上才發覺原本的壓歲錢已經先一步被送到了自己臥房裏。
洪都的冬天寒冷而漫長，顧識歡握着嶄新的新衣，在臥房裏反倒手心隱隱的冒出幾分的熱意，而這星星點點的熱意順着脈絡骨骼蔓延至身體的邊角。
方姨娘唐霄則是未曾拘着她，放她回孃家去了，早便派身旁的下人來說，今日歇在孃家，不回來了。
對此唐霄只是皺了皺眉便沒多說什麼，門口的警衛兵則是看着唐霄皺眉心底一懸，見他沒說什麼懸着的心又落回原位。
見孩子們都上去了，沈元卿側腰動手給喝了酒的唐霄沏了一杯茶放在他的面前，便道了一句“識歡那孩子，學校你可有安排了沒”
唐霄盯着桌面的那杯未曾遞到手心的茶水，神色未明，“夫人看着安排吧”
“嗯，那我便將和她和弋雪安排在一個班了”
“識歡不是比弋雪低一歲，低一級吧”
沈元卿抿了一口茶水“老爺有所不知，前些日子，和弋雪一起讀書時，瞧着識歡比弋雪還要聰明上幾分”
“你是說她早慧”唐霄道了一句，早先局勢還未曾亂時，聽老友提起女兒早慧只當他是隨口一句，未曾想是真的。
“嗯，怕是後面要單獨請個先生來教”
“這事你看着辦，順便教一教弋雪，剛好兩個人有個伴，也可以讓弋雪收收貪玩的心”
“嗯”應完便是無話。
沈元卿自當是沒什麼好問的，放下茶水便將起身，想要上樓洗漱去。
唐霄盯着那杯未曾動過的查茶水，喊了一句“元卿”
沈元卿的動作僵了一瞬，轉身笑着道“老爺還有事”
唐霄看着沈元卿笑意吟吟的臉，欲言又止“沒事，你睡吧，我一會再忙會”
“好”
唐霄想起沈元卿喚的那聲老爺，伸手將一杯茶飲了個乾淨，是他喝多了，竟想着說胡話了。
從前私下裏沈元卿從來都喚他的字的。
顧識歡站在樓上，透過窗戶往下瞧去，星星點點的紅意，便是映在眼裏。
看清人影，才發現那人是唐霄，只見唐霄招了招手，跑過來一個人。
是張媽的兒子劉響，不知道唐霄說了什麼，劉響聽完便連忙走開了。
“咚咚咚”敲門聲惹得顧識歡皺起了眉，伸手將簾子拉上，見門口探進來一個腦袋是唐弋雪眉頭又舒展開來。
“顧識歡我和你睡好不好”頭髮已經已經被解開，鬆軟的垂在兩邊，雖是詢問，兩隻腳卻已經往牀邊走了去。
“那你睡右邊吧，我睡左邊”
唐弋雪連忙點頭，縮進被窩裏“顧識歡，我覺得你的被窩比我被窩裏暖和”
顧識歡跪在牀上將被子坤平整，聽她這麼說接了一句“我們被子都是一樣的，是我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