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媽，我雖不喜她，可卻從未想過動手害了她”
“我知道，我知道”張媽輕拍了拍沈元卿，她是瞧着沈元卿長大的，又怎會不清楚她是怎樣的人呢。
沈元卿走到樓梯口遲疑了一刻，還是選擇扶着張媽走下樓去，唐霄還在樓下等着。
聽見身後的聲響，唐霄轉身望向來沈元卿，手中正拿着手上的手錶把玩，這是當年沈元卿在外讀書帶回來送他的。
彼時他們還未定下親事，都說歲月不敗美人，少時的沈元卿被家中嬌養，帶着嬌縱像是紅山茶，與他成婚後卻是收斂了許多，但仍嬌氣，直到生完女兒後更是變得溫軟可容貌卻絲毫未減，反倒像是芙蓉花。
察覺了唐霄的打量的沈元卿，連喊了聲“老爺”引的唐霄回了神。
“忙完了”
“嗯”沈元卿情緒不高應了一聲“方姨太，她、孩子沒保住”
“嗯”
察覺唐霄神色淡淡沈元卿下意識的止住了話頭，隨即心中苦笑，她當年滿洪都非唐霄不嫁，如今落到這般境地也算自作自受“老爺，方姨太那胎是我攔着人沒人去瞧。”
唐霄聽沈元卿這般說，下意識的皺了皺眉，“與你何關懷特都和我說了，是她自己思慮過重流掉的”
原本以爲會受斥責的沈元卿聽見此話以爲是懷特替她隱瞞了過去便解釋道“不是，小產前方姨太曾派桃枝來喚懷特先生把脈，是我沒當回事”
唐霄聽她這般說，恍惚想起這幾年房間裏不曾間斷的藥味，“元卿、你”
猶豫着試探問了聲“還想要個孩子”
沈元卿的手忽而握緊，連帶着臉上都帶了些粉，好好的又怎會談到這些，觸及唐霄的眼神時又不似作假，垂眉道“沒有”
是她想岔了，或許是唐霄本就沒那麼在意方蘭英肚子裏那個孩子，又或者說他一直如此對着什麼都是那副萬年不變的表情。
唐霄見她如此說，想了想還是補了一句“孩子是緣分強求不來，若是你還是想要等平和下來我休假在家一段時間”
此話是什麼意思再清楚不過了，連帶着沈元卿聽完臉上都難得帶上了羞惱“老爺誤會了”
見她此副模樣的唐霄繃緊的臉色也柔和下來，嘴角也隱隱帶着了些許的笑意。
沈元卿捕捉到這一笑意險些以爲自己看錯了，想再看時卻已經沒了。
既然方姨太那事翻篇了，那便要說起顧識歡的事情了。
當初唐霄帶顧識歡回來，只說是好友臨終所託，今日見了報，沈元卿才明白唐霄說的好友究竟是誰。
“張媽”往身後瞧了一眼，清退了下人，又示意唐霄進了書房，沈元卿纔開口。
“顧識歡她是趙平的女兒”
“嗯”趙平是他就讀於昌平軍校時的好友，當時還未曾出現如今這般三方政府鼎立的局面，畢業後，趙平投於南方政府，現今總統李志陸部下，而他留於北方政府，本以爲從此各司其主，不曾再見卻是天人永隔。
沈元卿動了動脣，趙平她並非不認識當年她曾多次託趙平送東西與唐霄，更是將自己在外讀書認識時的故友顧居安介紹與他認識。
而顧識歡想必便是她二人之女“識歡她的身份都做好了嗎？若是沒安排好，我託父親再做的周密些”
“不成”沈元卿搖了搖頭。
“這是交我來辦重新安排個身份，索性識歡還不曾就到人前還來得及”沈元卿想也不想的便覺得不行，若是別人這般說定是可以，可若是唐霄便是不行。
唐霄平日不苟言笑，對待下屬更是嚴苛至極，又怎會平白無故的認下一個不知名的孩子爲義女。
“嗯”應下之後便是沉默。
沈元卿心知若是她不問，同唐霄定是不會與他說些什麼軍務之事，可今日也並全非軍事“居安一家果真全、死了”
“嗯”談及此唐霄也有些沉默，而他更擔心的則是南方的戰事，趙平爲主和一派，如今趙平去世，三方簽訂的和平協定，不過兩年，怕是戰事又起。
沈元卿臉上出現了一絲不敢置信“爲何，爲何顧趙兩家皆無人去疏通關係”
“趙家在趙平入獄後便被盡數羈押扣上通敵的罪名審問，而顧家則被扣上了走私鴉片的名稱關入警察廳”
“不會!居安一家不會是這樣的人”沈元卿想也不想的回答道。
唐霄也覺得不會，可上位者身居此位被算計至此，怕是那位也動了起事的心。
唐霄能想到沈元卿自然也能想明白，像他們這般家庭，自會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又怎麼會一點風聲也聽不到，除非是有人刻意瞞之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解決此事。
唐霄瞧着沈元卿的樣子，心下一暖，她覺得趙平一家不是那般人，他又何嘗不是，可是有時候有些事便不是說不是便不是的。
處在這波詭雲譎的時局，便已經是身不由己。
“此事已是定局，對識歡只能慢慢勸解，至於桃枝夫人你不必再管。”
沈元卿還想再問些什麼，比如桃枝是犯了合適，比如趙平一家可有其他人尚存活，但觸及他的不欲多言的臉色時，又生生忍了下來，應了聲“好。”
這一番談話唐弋雪自是不知的，因着顧識歡發起高熱說起來胡話，握着她的手怎麼也不肯鬆開。
木桃和木梨站在旁邊瞧着兩位小姐的樣子，緘默的站在一旁。
“娘、識歡乖，識歡聽話”
“識歡會照顧好自己的”
……
“識歡捨不得你們”
反反覆覆繞之不開的還是這幾句，瞧着顧識歡這般模樣，唐弋雪有些無措了來，她不曾仔細照顧過誰，如今這樣也不願鬆開顧識歡的手。
只好求助似的望向木梨木桃二人。
木桃瞧見唐弋雪被攥的通紅的手掌也心疼起來，“大小姐，奴婢來握着吧”
唐弋雪猶豫了一瞬便拒絕了。
木梨見唐弋雪不願輕扯了扯木桃的衣裳，輕聲道“大小姐，不如你躺在二小姐旁邊，陪着她睡吧，這樣比蹲着好些”
這般做唐弋雪才同意。
餵了藥顧識歡的高熱慢慢退了下去可始終不曾轉醒，唐霄本欲等顧識歡醒了便走，而她一直未醒反倒令人擔憂了起來。
沈元卿上樓時瞧見唐弋雪睡在了顧識歡身邊，楞了一下，便命身邊的張媽去講唐弋雪抱回自己的房間裏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