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雪笑着搖頭,這些年輕的獸人,似乎永遠都不會覺得累,即便是在辛苦的趕路途中,也總能找到有趣的事情。
同樣年輕的亞獸人犬南,完全沒有虎雪和牛溪的八卦神經,她抓着兩個亂糟糟的小辮子,好奇地湊到了祁白身邊:“豹白,你爲什麼手中一直拿着一個水筒?”
似乎就在等着有人來問,祁白立刻擡起頭,衝犬南笑着說道:“犬南,你見過螢火蟲嗎?”
犬南滿臉疑惑:“螢火蟲是什麼蟲子?”
祁白隨手拽下一塊獸皮,衝犬南招招手:“快過來,我給你看看。”
犬南從板車的邊緣挪過來:“好呀好呀。”
把獸皮蓋在頭頂,祁白將竹筒的蓋子打開,竹筒中星星點點的螢火蟲,便照出了一小塊光亮。
板車上的其他三個人看不到獸皮之下的場景,光是聽着犬南一聲聲驚呼,就知道這兩人怕是還要稀罕上好一會兒。
牛溪滿臉的慘不忍睹,現在天這麼熱,這兩個人還要蓋上一塊獸皮,只是看着他們都覺得熱。
犬南滿眼羨慕地說道:“這是狼澤帶你找到的?”
祁白一邊點着頭,一邊將小竹筒的蓋子蓋上。
藍星上的螢火蟲的壽命很短,可以發出光亮的時間也並不太長,然而獸人大陸的螢火蟲顯然不是這樣,這些螢火蟲的個頭更大,經過了一整夜直到現在還能發出微光,十分有趣。
犬南由衷地讚歎道:“你們感情可真好呀。”
祁白仰頭說道:“那當然了,我們可是最好的朋友。”
祁白這話一出,不僅僅是虎雪和牛溪,就連看上去十分粗神經的犬南都毫不留情面地哈哈大笑起來。
祁白看着衆人的反應,剛想要反駁幾句,就感覺到身下的板車突然減慢了速度。
祁白收起了玩鬧的心思,站起身朝着前方看去。
只見白色巨狼停在了叢林之間,正在地上搜尋着什麼。
祁白凝神查看着周圍,暫時沒有發現異常。
沒過一會兒,巨狼轉頭衝着隊伍發出了一陣短促的呼哨聲。
正在拉着他們這一輛板車的犀晝,仰頭呼應一聲,便重新向前行進。
犬南四處張望,問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虎雪拍了犬南的後腦勺一下:“臨行前狼澤教的那些呼哨聲,你是不是全部都忘記了?”
犬南抱着腦袋,皺着小臉使勁地想了半晌,才伸着手指恍然大悟道:“這是隊伍轉變方向的暗號。”
“可是我們爲什麼要突然轉變方向呢?”
犬南的疑問,很快就得到了解答,牛溪指着板車路過的有些泥濘的土地,說道:“這些是不是獸人的腳印?”
祁白點頭:“這樣有規律的腳印,應該是獸人的腳印沒錯,從這數量來看,對方應該也是一個十幾人的隊伍。”
前幾天這片山林應該下過一場雨,這個隊伍踏着雨水趕路,這才留下了這樣明顯的痕跡。
然而現在地上的腳印已經完全凝固,這就代表着,這一支隊伍至少已經路過了兩三天。
板車上突然安靜了一瞬。
所有人都期待着交易日,但是同樣的,大家對交易日,對其他未知的獸人部落,心中始終是充滿着忌憚和不安的。
祁白笑着安慰大家:“交易日上會有很多部落參加,咱們同其他部落是一樣,都是來交換物資,沒什麼可害怕的。”
不過話雖然是這樣說,但是隨着隊伍向大陸腹地一天天前進,整個隊伍的氣氛也變得越來越緊張,就連往日一直嘻嘻哈哈的狐火和犬南,也再沒有了打鬧的心思。
這樣緊繃的氣氛持續到了交易隊越過汐水的第八天。
衆人站在山巔,看着遠處高聳的山脈,以及朝着山脈奔跑的獨角獸人,他們知道,在那高山之下,就是他們此行的目的地。
墟山交易日。
即便交易日已經近在眼前,但是他們可不能隨便貿貿然地進入,至少有一點,那就是他們的板車,必須要事前藏好。
交易隊的十五名成員圍在了一起,象榆率先開口,他看向祁白問道:“豹白,你說怎麼辦?”
祁白環視一週:“埋吧。”
說實話,像這樣其他部落肯定沒有的板車,如果操作得當應該會是一個挺不錯的買賣。
要知道,公平交易可是獸人們信奉的準則。
當然,遵守這個準則的前提是,這兩個部落要擁有相差不多的實力,否則,沒有什麼是比將一個弱小部落的獸人變成奴隸,做免費勞工更一本萬利的事情了。
因此,這一趟出門大家準備的絕大部分物資都是鹽,就連陶器都沒有帶上很多,畢竟鹽是所有部落都需要的物資,而同時又是最無法查清來歷的物資。
“好。”狼澤點頭,隨即便從隊伍中點出了幾個人,跟着他一起去尋找可以挖坑的地方。
其他人則將藤筐從板車上搬下來,除去每個角獸人鞍具上原本就裝着的兩個大藤筐,板車上還有十五個藤筐,這些藤筐並不是完全裝滿的,甚至有幾個空着的。
這些空着的藤筐,有的原本是用來裝食物的,這些食物在行進的路程中已經喫得差不多,另外一些則是準備專門用來裝從交易日上換來的物資的。
然而祁白卻並不打算將這些藤筐帶進交易日,反而決定如貓白記憶中的其他部落一般,用獸皮做成獸皮袋,將物資承裝起來。
大家把從部落中帶來的獸皮,以及這一路上收集到的獸皮全部攤開在地上,儘可能地將物資放在獸皮上,再用骨針縫好,綁在角獸人們的鞍具上。
有一些獸皮還沒有完全鞣製好,此時不僅散發着一些臭味,還有一些綿軟,看起來並不是太結實,不過鑑於大家很快就能到達目的地,倒不用擔心其中的物資會掉出來。
夜幕下,黑山部落的交易隊成員心不在焉地喫着手上的烤肉,就在他們的不遠處,一塊翻新的泥土被枯草和落葉覆蓋,將一切超過了這個時代的痕跡都掩埋了起來。
祁白抓緊背上的獸皮,擡頭看了看已經偏西的日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