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白感受到身邊人突然緊繃的身體,從淺眠中醒來,只見狼澤雙眸明亮,正側耳聽着帳篷外的動靜。
祁白立刻警覺起來,沉下心聽着帳篷外的聲音。
一陣風颳過,帳篷頂的雪花打着旋捲入林中,撞在樹幹和樹葉上,發出細微的響動,似乎沒有什麼異常。
然而狼澤卻皺了皺眉頭,他坐起身,腳步輕巧地走到獸皮門簾之前。
正在守夜的狼季和犬留見狀正要開口詢問,狼澤衝他們搖了搖頭。
狼澤慢慢掀開門簾,回身握住祁白的手,兩人半蹲下身進入帳篷外的冰雪之中。
祁白白天在門前挖的半人高通道,此時是現成的掩體。
祁白露出小半截腦袋,向帳篷的四周掃視着。
帳篷的背面是寬闊的平原,正面是一片樹林。
昨夜下了一整夜的雪,臨時營地的附近都是完整的雪面,沒有被踩踏過的痕跡,只有佈滿寒霜的樹林在冷風中影影綽綽看不真切。
祁白小聲問道:“有東西嗎?”
狼澤搖頭:“雪太大了,要走近一點看看。”
“嗯。”祁白說道,“我變成獸形跟着你。”
祁白並沒有學習過對獵物的偵查,不過他的獸形小並且是白色的,只要他小心一些,在這樣的大雪裏任何人都很難找到他的行蹤。
狼澤幾乎沒有遲疑地就答應了下來,他預感到了周圍危險的存在,只有讓祁白待在他的身邊,他才能放心。
祁白的身形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隻從獸皮衣中鑽出來的小雪豹。
因着獸形是雪豹的原因,祁白一直都不是很怕冷,厚厚的爪墊讓他能夠穩穩地踩在雪面之上,反而比人形時行動更靈敏。
狼澤朝着距離營地最近的樹林掠去,祁白跟在狼澤的身後,踩在他的足跡上,儘量減少留下的痕跡。
幾分鐘之後,狼澤停在了一棵大樹旁邊,查看地上還沒有被雪完全蓋住的巨大“腳印”,腳印的中間有腳趾的形狀,中間有融化的跡象。
祁白之所以不敢確定這是不是一個腳印,是因爲它太大。
這是一隻至少超過八十釐米的大雪坑,如果這真的是一個腳印,那麼就連蠻牛在這隻野獸的面前都會顯得矮小。
小雪豹在大腳印旁轉了一圈,隨後輕輕一躍跳到了大樹之上。
“喵嗷~”小雪豹輕輕叫了一聲。
狼澤直起身,順着小雪豹的聲音,在樹枝上看到了一個幾乎和地上腳印差不多大的掌印。
根據這兩處痕跡,就可以想象得到,一個體型龐大的野獸站在這裏注視着黑山部落的營地,直到腳下的積雪被它的體溫融化成雪水,最後在它離開之後又凝結成了冰。
只是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它並沒有攻擊獸人的營地,而是在觀察了許久之後離開了這裏。
狼澤望着遠處有些凌亂的腳印:“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野獸。”
小雪豹用前爪撓撓掉在耳朵上的雪花,連狼澤都不知道的野獸,祁白就更不知道了。
兩人尋着腳印向前追了一段路,樹林越發幽深,如果沒有地上的積雪,祁白確信自己在這裏一定會迷路,當然他們現在也不能掉以輕心,畢竟雪這麼大,用不了多久,他們來時的痕跡就會變得模糊,再追下去顯然太過危險。
祁白不死心地往前又跑了一段,爬到樹上向遠處張望,樹林中一片寂靜,沒有一絲痕跡,那腳印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
狼澤走上前,那股被凝視的感覺已經消失,狼澤猜測那隻野獸已經離他們很遠:“只有一隻野獸。”
“喵嗷~”
小雪豹輕聲回了狼澤一句,從樹上向下輕輕一躍,跳到了狼澤的肩膀。
只是一隻野獸並沒有什麼好怕的,這隻野獸的行爲太過古怪,纔是讓祁白感到不安的地方。
這裏是那隻野獸的領地,它有藏匿的方法,兩人想要找到它並不容易,狼澤用大手呼嚕了一把小雪豹的腦袋:“先回去吧。”
兩人回到營地時,大部分族人已經醒了過來。
狼曠和狼蒲聽值夜的犬留說過了之前的情況,見兩人進來連忙上前詢問??。
祁白就將他們見到的情形描述了一遍,他們兩人的年紀大,又是銀月部落那樣強大部落的族人,或許見過這樣的野獸也不一定。
狼蒲在祁白說完之後便搖了搖頭,狼曠的眉頭皺了皺,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但最終還是保持了沉默。
馬松不可置信地說道:“那麼大的腳印,一定是很大的野獸,我們怎麼會聽不到它走動的聲音?”
犬留趕緊說道:“真的沒有聲音,我們守夜的時候一直聽着外面的動靜。”
狼季也點頭說道:“沒錯。”
狼澤和祁白出去之後,兩人還仔細地回憶了之前的情況,彼此都確定沒有任何異常。
狼澤並沒有責怪他們的意思,只是衝衆人說道:“不論它是什麼野獸,都不能阻礙我們。”
不僅不會成爲障礙,甚至因着這些未知野獸的存在,大家需要更快地完成工作。
早飯之後,衆人就拿上堆放在門口的工具,繼續去巨石處鑿礦石。
昨天挖礦隊才清理出來的地面上又有了一層薄雪,不過並不影響衆人前進。
這些從山上滾落下來的石頭比在遠處看着壯觀,很多都比角獸人們還要高大。
在石縫之間,還能看到粗壯的蠻牛獸骨,獸骨上沒有一絲血肉,在冰封的世界中,竟然有一絲悲壯的意味。
角獸人們釘釘哐哐地開始鑿石頭,祁白和牛溪兩人則在板車邊上,逐一查看族人們昨天挖出來的鐵礦石,他們要根據之前鍊鐵的經驗,對這些礦石進行初步的挑揀。
牛溪拿着一塊石頭琢磨了半天,最後纔將石塊遞給祁白:“豹白,這些石頭有點不一樣。”
祁白接過石頭就察覺到哪裏不對勁了,這塊石頭的外觀雖然也是暗紅色的,不過入手卻很輕。
他在面前的藤筐中挑出一塊差不多大的石頭,兩相一對比石頭的重量差異就更加明顯了。
祁白將兩個石塊重重敲擊在一起,較輕的那一個石塊輕易地就被砸成了兩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