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跟狼澤兩個好不容易送走最後一對伴侶,祁白往身後的桌子上一癱,感覺雙腿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祁白用手使勁揉了揉已經笑僵了的臉頰,問正在收拾牌子的狼澤:“我們今天一共發出去多少對牌子?”
祁白一共準備了一千五百對牌子,現在裝牌子的大木盒已經幾乎見底。
“一千二百九十。”
“嘖,真不少啊。”祁白嘆道,“剩下的,這兩天也順便處理完吧,正好可以跟人口統計一起完成。”
今天雖然統計了近一千三百對伴侶,但這些還都只是今年新結成的伴侶,許多之前就已經在一起的伴侶還沒有被記錄。
以後大家都在一座城池中生活,肯定不能厚此薄彼。
“嗯。”狼澤答應着,然後伸手在祁白麪前垂下了一個木牌。
祁白眨眨眼,有些奇怪地伸手接了過來:“這木牌有什麼不對勁嗎?”
一邊說着,祁白一邊將木牌轉了過來,只見木牌的正面,靜靜躺着一個大大的數字“1”。
“唔。”祁白趕緊將木牌捂在胸口,小心翼翼地往四周看了看,見沒人發現他們兩人的小動作,才滿眼欣喜地小聲道,“你把一號木牌留下啦?”
有狼澤在身後幫忙,祁白就只顧着推進流程,壓根就沒有注意木牌上的數字,自然也就不知道,在第一隊伴侶走上祭臺的時候,狼澤遞給祁白的牌子標着的是數字“2”,第一位的兩個牌子,早就被他藏在了木盒的最底下。
在祁白亮晶晶的目光下,狼澤耳尖有些燙地點了點頭。
祁白嘿嘿笑了笑,這個編號雖然只是爲了方便統計,但他和狼澤是城池中的第一對伴侶,光是想想就有點甜滋滋的。
祁白低頭在身上瞅了瞅,這衣服好看是好看,就是沒有口袋,他拉開狼澤的大氅:“你幫我裝着,回家之後再給我。”
狼澤由着祁白在他身上摸摸索索,將木牌放進了大氅口袋裏,只不過在祁白準備收手的時候,右手突然被狼澤握住,一個不知道什麼時候準備的獸皮手鍊套在了祁白手腕上。
狼澤繫好獸皮手鍊上的繩釦,然後就靜靜地看着祁白,那樣子就像是在說:到你了,我等着呢。
祁白接過狼澤遞來的另一條手鍊,認真地系在了狼澤的手腕上。
狼澤滿意地將袖子向上挽了一截,將彩色的獸皮手鍊露了出來。
祁白好笑地看着狼澤這突然的幼稚行爲,仰着頭,眨了眨眼睛說道:“現在,你可以親吻你的新郎啦。”
狼澤愣了一下,這不是今天伴侶儀式上的流程。
狼澤自然也就不知道新郎的意思,不過即便不懂,卻不妨礙他行駛他的權利。
白衣白髮的俊美青年倚坐在桌子上,他閉着雙眼,微微仰着頭,濃密的睫毛隨着呼氣輕輕顫動。
在他面前,高大的黑髮男人彎下腰,一手摟住他的腰,一手撫着他的頭髮,像是護住了世間最嬌貴的珍寶。
兩人的氣息交纏,短髮交織在一起,畫面唯美而和諧。
“咳咳。”羊羅手握成拳,輕輕咳嗽了兩聲。
聽到聲音的祁白打了一個激靈,轉頭就看到了五雙炯炯有神的眼睛。
祁白整理了一下衣服,臉上帶着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容:“祭司爺爺,你們怎麼過來了?”
祁白在心裏給自己打氣:只要他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羊羅用手指點了點他身後的桌子:“祭典完成,我們得把這些東西搬回部落。”
祁白這纔想起來他身後倚着的是祭祀用的供桌,連忙站起身:“那你們忙吧,那什麼,我和狼澤先去看看兔芽他們那邊的記錄做得怎麼樣了。”說完便火燒屁股似的帶着狼澤迅速閃人。
幾個老祭司笑呵呵地看着兩個年輕人的離開。
說實在的,他們見過的部落也不算少了,卻很少見到祭司和族長結成伴侶的。
鹿間祭司臉上笑出了褶子,大祭司和城主的感情好是好事啊,至少不用擔心他們會像其他祭司和族長一樣爭奪對部族的掌控權。
熊姿祭司隨口說道:“希望他們能在一起時間長一些。”
熊姿的擔憂也不無道理,獸人之間維持長期伴侶關係的畢竟是少數,再加上她聽說兩人已經在一起兩個求偶日了,看樣子今年也不會有幼崽,這伴侶關係就更加不牢靠了。
這其實也是祭司與族長通常不會結成伴侶的原因,即便在獸人大陸上,怨偶也是可能出現的,獸人們在無形中,已經在規避這些潛在的矛盾了。
羊羅擡了擡眼皮,幽幽道:“放心吧,就算別人分開十次,他們兩人也不會分開的。”
羊羅是看着祁白和狼澤結成伴侶的,雖然他總覺得狼澤配不上祁白,但說到底還是因爲他把祁白當成自己的幼崽一樣護着,總覺得別人都沒有祁白好。
可是有些話,他自己唸叨可以,要是有外人說了,他還不樂意聽。
就比如說幼崽這件事吧,他就不願意聽別人說起。
雲章笑道:“獸神將那麼多知識傳授給了豹白大祭司,一定對大祭司最爲喜愛。若是大祭司和城主想要幼崽,獸神一定會賜予他們的。”
雲章祭司撫了撫鬍鬚,嘆息道:“想來大祭司是爲了黑耀之城的建設,才懇請獸神讓幼崽晚一些出生,是我們耽誤了他們啊。”
羊羅眼前一亮,說得好啊。
角獸人和亞獸人結成伴侶之後,要是過了兩年還沒有幼崽,確實是一件麻煩事,羊羅正犯愁怎麼解釋這個問題,雲章祭司這話,一下就說到了他的心坎裏。
巫蕘幾人均是恍然狀,隨後便下定決心道:“說的是,我們要督促各自的族人,早些將城池建立起來。”
羊羅呵呵一笑:“什麼各自的族人,咱們現在都是一族人。”
“哈哈,沒錯沒錯,咱們都是黑耀之城的族人。”
祁白還不知道,他逃避生幼崽這件事,已經在幾位祭司的三言兩語中有了定性,並且越傳越廣。
在未來的好長一段時間內,城池內的獸人們見到他,尤其是抱着牽着幼崽的獸人見到他,都是一臉感動,一度讓祁白有些犯迷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