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早晚依舊有些寒意,祁白穿着一身灰白色的獸皮衣,一大清早便跟大家一起等在城池的最東側。
經過了一個月的建設,黑耀之城內的土地已經被修整完畢,尤其是四條主路與城池內四通八達的道路,都已經具備了雛形。
祁白站着的位置,是東面青龍大街的邊界,未來這裏也將會是城池的一個主要入城口。
只不過現在的城池並沒有城牆,更提不上什麼城門了。
城池內到處都能看到成片成片的建築工地,一個個深溝錯落其中,木材和石材在空地上堆積着,很多獸人正在其間穿梭幹活。
不過比起往日的熱鬧,今日的工地上顯得稍稍有些冷清。
求偶日之後,祁白就對五族的人數做了一個精準的統計。
如今的黑耀之城,一共有一萬兩千三百六十人,這其中還不包括亞獸人們肚子中懷着的幼崽。
祁白大致估算了一下,今年夏初,黑耀之城的人口大概能到一萬三千人。
這樣的人口數量,不說在整個獸人大陸,只說在北荒與東夷,絕對可以算得上首屈一指的了。
不過光有數量,如果沒有養活這麼多人口的能力,一切也都是白搭。
因着從桑火部落繳獲的戰利品,五族這一年冬天過得還算寬裕,但接下來的日子卻沒那麼容易,食物可不會再次憑空冒出來,因此一年中最重要的兩次狩獵是不能耽誤的。
昨天,一支人數近四千的狩獵隊最終確定下來,狼澤帶着隊伍與補給,朝着春獵地點進發。
一下子少了近三分之一的獸人,還都是能變成獸形幹活的角獸人,城池內自然就顯得有些空曠。
由於城池內的人口更多了,驍牛部落曾經狩獵地的獵物不一定能滿足城內獸人們的需求,狼澤他們大概率要向南繼續尋找更多狩獵地。
所以狩獵隊這一離開,約莫沒有一個月是回不來的。
祁白搓了搓掌心,將手抄進袖子裏,心中默默地想着,靠天喫飯還是太不穩當了。
且不說野獸聚集地或許會隨時變更,哪怕這個位置是固定的,以後黑耀之城的人口越來越多,專盯着一兩個地方薅羊毛,總歸也是有會薅乾淨的那一天。
而作爲獸人們日常的主食,獸肉是肯定不能缺少的。
他們的畜牧業,要趕緊擴大規模纔行啊。
“噠噠噠。”
就在祁白鬍思亂想的時候,遠處樹林中傳來了馬蹄的響聲。
緊接着,幾十輛馬車組成的車隊便出現在了祁白的視線之中。
衆人精神一振,迎面跑來的,正是由馬菽帶領的前往石灰石山脈挖石塊的車隊。
馬菽在衆人面前停下變成了人形,從板車邊上拿過獸皮衣,一邊往身上套,一邊跟祁白彙報他們這幾天的成果。
城池的建設需要大量的石灰砂漿,黑山部落從前儲存的石灰已經消耗殆盡。
馬菽十天前就已經帶着兩個中隊的工人,到石灰山上採集石灰石。
外出開採石塊對於黑山族人來說,已經是家常便飯了,這一路上倒是沒有遇到什麼危險。
只不過在聽說狩獵隊已經出發後,角獸人們顯得有些失望。
彙報完這一趟帶回來的石灰石數量以及他們這些人的開銷之後,馬菽的注意力便被祁白和鹿果幾人身後的大窯吸引走了。
黑耀之城中有兩個成片的工坊區。
一個是城南的工坊區,那邊是處理食物和紡織品的區域,以後城池內的奶豆腐酥油,以及毛線和棉線的紡織,都將會在那裏完成。
另一個就是城東的工坊區,這邊則是製陶、制鐵以及獸皮鞣製的集中區域。
爲了運送材料更加方便,兩側的工坊區都是緊挨着城門的。
馬菽驚喜道:“這麼快就建好了?這窯場比咱們部落中的要大好多,看着可真壯觀。”
不像半山腰上的土地有限,陶窯也不能建的很大,黑耀之城中的工坊都很寬敞,只是製陶房就有將近兩百四十畝。
祁白笑着點點頭:“鹿果昨天試着在磚窯裏燒了一些磚塊,這裏一窯就可以燒出從前十窯磚的數量,你們帶回來的石灰石,相信也很快就能燒好。”
從祁白建造的第一個用來燒炭的小土窯,再到用來製陶和燒磚的陶窯磚窯和石灰窯,黑山部落搭窯的技術已經非常熟練了。
前後不到十天的工夫,鹿果就已經帶着工人們在窯坊裏搭起了七個三四米高的大窯。
製陶坊目前也是城池內完成度最高的工坊,不過即便如此,距離祁白規劃的生產基地也還差了一大截。
雖然叫製陶坊,可這裏卻不僅僅只是製陶,燒炭、燒磚、燒石灰等等需要用到窯的工作都會集中在這裏。
只不過爲了配合城池的建設,現在最先建起來的是磚窯和石灰窯而已。
看着工人們把板車上的石灰卸下來,祁白又跟鹿果交代了幾句,他今天過來的任務就算完成了。
祁白過來就是爲了統計一下石灰石的數量,確定一下下一次去石灰石山脈的時間和人數。
至於剩下燒石灰的活,祁白就全權交給鹿果了。
鹿果在部落中便一直負責窯場,在燒陶和燒石灰石這方面,祁白還真是不如鹿果熟練,把這一塊交給她,祁白一點負擔都沒有。
不出意外的話,等城池完全建立起來,鹿果便會是製陶坊的負責人。
出了製陶坊,祁白沿着主路往西走。
一路上,正在幹活的獸人們見到祁白,都會停下手中的動作,激動地看着他。
現在的祁白在城池中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哪怕經過這一個多月的相處,大家已經明白了他們的大祭司大人十分平易近人,平時一點架子都沒有,但依舊阻擋不了獸人們對大祭司的崇拜。
尤其是看着原本長滿野草的荒蕪之地,一座座房屋平地而起,從來沒有見識過這些的獸人,更是恨不得把他們的大祭司給供起來。
祁白笑着朝他們揮揮手,示意他們不用管自己。
差不多走到城中心的位置時,祁白就看到了正蹲在土坑旁的熊信。
熊信身上穿着簡單的獸皮衣,懷中兜着一塊用來記錄的牛皮,不知道跟誰學的,耳朵上彆着一根炭筆,弄得右邊的臉頰都有些黑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