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頭頂突然傳來了幾道不一樣的聲音。
看臺外。
“大人!大人!”一個斜眼獸人氣喘吁吁爬上石臺,才站直身體,就開始對着觀衆席前方大喊,只是周圍獸人太多,他的叫聲根本傳不到那幾人的耳朵中。
“擠什麼擠!”
幾個大漢被硬擠到旁邊,語氣不善地回頭瞪眼,不過在他們看到來人的裝扮後,都不敢再發狠,只能訕訕主動讓開。
別看對方長相醜陋身材矮小,可他畢竟是護衛隊的人,不是他們這些普通獸人招惹得起的。
斜眼獸人利用身份便利,好不容易纔擠到了最前面的看臺。
“咬!!”“給我把他另一隻耳朵也咬下來哈哈哈!”
三個獸人揮舞着拳頭,眼神狂熱地叫喊着,鮮血刺激得他們幾乎失去理智。
只要一小塊食物,就能讓那些獸人拼命,讓那些獸人變得如同野獸,這樣的比試怎麼能不讓人熱血沸騰。
“大人!大人!!”
斜眼獸人又大喊了幾聲,其中一個獸人才終於恍惚聽到了他的聲音。
正在興頭上被打擾,獸人很是暴躁,他一腳踹在斜眼獸人腿彎:“叫喚什麼!給我滾!”
斜眼獸人被踹得噗通跪在地上,他齜牙咧嘴地重複着:“大人!大巫殿正在召集護衛隊!快走吧!”
祁白下意識擡頭向上望去,不過再怎麼擡頭也是看不見的,因爲聲音是從準備間正上方傳來的,正好是他們的視覺盲區。
祁白正思索着,頭頂又響起幾道罵罵咧咧的聲音,那些人似乎正要離開。
古樹獸人開口道:“去看看?”
祁白覺得行,上面那一夥獸人人數不算多,他們三個應付起來應該沒問題。
最重要的是,鬥獸場內的戰鬥這時剛剛進入白熱化,周圍觀衆的呼聲一陣高過一陣,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場地中央,等待着決鬥的兩人分出最終勝負,他們這個時候出去,外面的人很難能察覺到。
三人沒有猶豫,迅速進入了鬥獸場的底層通道。
事實正如他們預料,整個底層通道空無一人,鬥獸場外同樣一片空曠。
三人順利離開,併成功埋伏在一條進入城池必經的小巷裏。
很快,四個獸人便急匆匆從鬥獸場中走了出來。
爲首的三人身上穿着鬆鬆垮垮的獸皮袍,手裏拿着獸皮斗篷,邊走邊不死心地往後看。
就在他們進入小巷之前,鬥獸場內突然爆發出一陣歡呼。
走在最前頭的尖嘴獸人向地上吐了一口口水,憤憤道:“可惡,就差那麼一點!那個猴子一定能撕爛對面的老鼠......”
他的話音未落,一隻手鬼魅般地從旁邊伸了出來,將他拽入小巷,下一刻,骨刀便劃破了他的喉嚨。
古樹獸人處理完自己分到的獸人,回頭看到的,便是亞獸人一手獸皮一手骨刀,悄無聲息地將人放倒,周圍甚至沒有濺出一滴血,熟練得像是重複過千百遍。
“......”
古樹獸人悄悄向後退了一步,總感覺躺在地上的人差點就變成自己,這亞獸人太可怕,他還是離遠一些。
可這個尖嘴獸人畢竟是個角獸人,祁白沒有把握可以徒手殺了他,想要不弄髒這人身上穿的獸皮袍和斗篷,他也只能這樣做了。
“你們......”
三個護衛隊戰士瞬間被拉入小巷,落後一步的斜眼獸人趕緊上來查看,可眼前的一幕卻嚇得他雙腿哆嗦,他張嘴就要大喊。
狼澤早就已經摸到了斜眼獸人的身後,他雙手交錯用力,斜眼獸人沒來得及發出一點聲音,便再也沒有了氣息。
把斜眼獸人放下,狼澤揉揉祁白的頭髮,誇獎道:“幹得好。”
祁白驕傲地揚揚下巴,他早就不是從前的小弱雞了。
三人在小巷內換上那三個角獸人的行頭。
亞獸人的身高普遍比角獸人要矮一些,但祁白卻算是個例,貓白的身高本就不矮,祁白這幾年又肯在喫食上下工夫,營養跟上了,個子自然又跟着躥了躥。
此時雖說比不上狼澤和古樹獸人,但想要僞裝一個普通角獸人人形,倒是不成問題。
這些獸皮也不知道多久沒有洗過,皮毛結塊發硬,還散發着一股怪味,狼澤用兜帽將祁白得整張臉都蓋住:“讓你受苦了。”
祁白笑着搖搖頭:“這算什麼喫苦,跟你一起出來,我一點都不覺得苦。”
古樹獸人默默移開視線,他就不該跟這兩個人一起行動。
穿戴好衣服,藏好小骨刀,祁白問道:“這四具屍體怎麼辦?放在這裏太容易被發現了。”
古樹獸人用他身上原本穿着的破獸皮,將其中一個獸人屍體包了起來:“送到城牆邊,那裏有專門的背屍人。”
城牆下一塊陰暗寒冷的陰影中,鋪着薄薄一層暗色乾草。
幾個獸人躺在上面一動不動,活人當然不可能毫無遮擋地躺在寒風中,乾草上的,都是獸人的屍體,而且還都是身上佈滿傷口,骨頭扭曲變形的年輕獸人。
萬骨之城中每天都有人死去,除了一些獸人的骨頭被惡骨人領走,剩下的屍體全部都會被搬到這裏,由專門的背屍人搬出城外。
祁白他們過來的時候,一個後背佝僂的老獸人正蹲在乾草前,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他緩慢轉過了頭。
古樹獸人神情自若地將扛着的兩具屍體扔在乾草上:“今天能準時送出去嗎?”
老獸人板着臉,神情漠然地掃了他們一眼。
他沒有回答古樹獸人的話,而是默默蹲下身,擡起一具屍體的雙手,轉過身將屍體背在了身上,他選的正好是被祁白劃破喉嚨的那一個。
將屍體背好,老獸人慢慢站起身,一步一步緩慢地朝着城門口走去。
古樹獸人轉頭對兩人道:“他願意送就行,能送到這裏來的屍首,都是骨頭殘缺的,城門口的血骨戰士害怕沾染斷骨詛咒,一向不會靠近他。”當然就算靠近了也沒什麼用,這四個人的臉早就已經被劃得看不出原本的樣貌。
狼澤點頭:“走吧,現在過去應該還能趕得上。”
離開之前,祁白又回頭看了一眼老獸人剛剛蹲着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