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兆鵬每隔幾天就會看完一本書。
有時候看書會一整天的都待在家裏。好學的名聲馬上就傳了出去。鹿家長輩以鹿兆鵬鹿兆海這兩個孩子爲榮。
這時天氣酷熱,再過些日子麥子也該成熟了。
“爹,你拿着這些東西是又去看李嬸子了?”
鹿兆鵬有些疑惑,吃了那些個藥是會降低男歡女愛的感受的,怎麼他還一直往寡婦家跑。
“你個小娃娃問這麼多做什麼,好好讀書,爹是去辦正事。”鹿子霖拿了些糧食朝着原上的李寡婦家走去。
鹿子霖來到李寡婦家裏,“李寡婦,我前前後後可是給了你共八塊銀元,五斗糧食,你要是還不上,可是說定了用你的那塊地作抵押,可別想着反悔。”
半年的時間,鹿子霖給她的東西已經用掉了好大一部分,還是還不起了,也只能用地作抵押。
也可以用身子,但是鹿子霖是何等人物,寡婦的身子哪有地值錢。並且自己最近這段時間沒那麼想男女之事。
“鹿大哥,你放心,短不了你的。”
“這就好。”鹿子霖滿意的離開了李寡婦家,想着她的那塊好地,要不了多久就是自己的了,農村人最喜歡的便是地。
李寡婦本來還想留一留鹿子霖,沒想到人家話都不多說幾句就走了。
在鹿子霖走了之後,李寡婦也出了門。
她去找了原上最威望的冷醫生。求他作中人把自己的六分水地賣給白家。
自己一個寡婦家,也沒力氣種這麼些地,還不如賣了換些錢糧。
白嘉軒雖然暫時還不是族長,但是在原上的名望很好。
冷先生同意了李寡婦的請求。
當天晚上就去找了白嘉軒:“嘉軒,李寡婦想賣他家的那六分地,找我做了中人,只要價格合適她就賣了。”
價格是十塊銀元再加五斗糧食。
白嘉軒慷慨的說道:“孤兒寡母的,別說賣地,就是接濟個三鬥五斗的也是應該,這樣吧,再給她加上五斗。”
冷先生也很開心,白嘉軒能夠出好價錢,這樣以來雙方都能滿意。
“成,嘉軒,那你在契約上簽字畫押吧。”
到了第二天又給李寡婦簽字,這筆交易就算是完成了。
幾天後。
白嘉軒到了新買的李寡婦家的地裏去查看。
大老遠就看到了地裏有人在耕作。
白嘉軒連忙趕了過去:“子霖,你怎麼在我地裏頭耕作。”
鹿子霖驚訝的說:“什麼你的地,這明明就是我的地。我用了八塊銀元還有五斗糧食從李寡婦那兒買的。好你個白嘉軒,換地不成,如今又想使法子來奪我的地。”
白嘉軒說道:“這明明就是我的地,不是誰說誰就是誰的。咱得按契約說話,你看這白紙黑字。”
鹿子霖看到契約的時候,愣了一下,“我可不管什麼契約。這就是李寡婦親口說賣給我的,還不起錢,抵押給我。攏共借過我八塊銀元五斗糧食,把地抵押給我的,我當然要在這上面耕作了。”
“你給我撒開。”鹿子霖大聲呵斥道。
氣氛有些劍拔弩張。
農村人性子爆,二人直接毆打起來。
白鹿原上,白姓和鹿姓都是大姓。
很快,周邊白姓鹿姓的人都過來拉架,結果演變成了打羣架。
等到鹿泰恆冷先生他們過來,雙方纔罷手。
冷先生把他們一些人都拉到了中醫館中,大家坐下來平心靜氣的聊一聊,掰扯下這事要這麼解決。
隨後也就弄清了,李寡婦確實把地先抵押給了鹿子霖。
然後因爲價格更高一點,又轉手賣給了白嘉軒。然後再還錢鹿子霖,自己還能落下一點。
鹿子霖知道這個消息後,纔想着這麼個應對法子,先去犁地。
白嘉軒很懊悔,早知道這回事怎麼也不會買李寡婦的地。
心裏想着的卻是,這有關臉面的事,自己有買賣地的契約,鹿子霖還過來犁地那就是打自己的臉,不能容忍,有契約就算是到縣裏告狀,自己這邊也能打贏了官司。
鹿泰恆向他兒子問道:“你準備咋辦。”
鹿子霖堅定的說道:“爹啊,我倒不太在乎李寡婦這六分地。但是白嘉軒給的這口氣我咽不下。明知道這地已經是抵押給我的了,還要買賣,欺人太甚。”
他跟白嘉軒還在較勁,族長的位子雖然知道自己沒多少勝算,還是想着爭一爭。二人一起長大的,算是知心好友,同時也是對手。
打官司他也不怕,作爲男人,不能認慫,即便是到了縣裏頭自己也不理虧。
鹿泰恆同意他這個兒子的說法,然後對着孫子說道:“兆鵬,你覺得呢。”想看看自己這個與衆不同的孫兒能有些什麼意見。
鹿兆鵬回答道:“爺,我現在拜了白鹿書院的朱先生爲老師。老師的學識淵博,要不我去問一下他。”
“朱舉人?”
朱舉人的名頭在白鹿原是最大的,甚至在整個縣上都很大。和別的讀書人不一樣,鹿老頭也十分佩服朱舉人。得知自己的孫兒拜師朱舉人,心裏也是極爲高興。
鹿兆鵬沒有想到這幾個月來,自己爹老是去李寡婦家,原來是奔着她家的地去的。
當天,鹿兆鵬去了白鹿書院,趁着還書借書的時候,把事情原本的跟朱舉人說了。
朱舉人給了鹿兆鵬兩封信。
朱舉人說道:“把信分別送給你爹還有白嘉軒。”
鹿兆鵬把信接了過來。封面上寫着“致嘉軒弟”,另一封上面寫着“致子霖兄”。
鹿兆鵬從白鹿書院下來,一封信給了白嘉軒,一封給了他爹。
這是朱舉人的信?鹿子霖趕緊把信拆開看,鹿泰恆也在一旁看着。
他爹看完了信之後,心中的怒氣就消散了點。
只見信的內容是一首小詩,上頭寫着:“倚勢恃強壓對方,打鬥訴訟兩敗傷;爲富思仁兼重義,謙讓一步寬十丈。”
白嘉軒那邊信的內容也是一樣,只不過封面上的名字不同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