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端坐於神座之上,冷漠地打量着下方匍匐跪拜的人們。
“你想要什麼呢?”
下方的人擡起頭,臉上露出癡狂的神態,“靈感,請您給予我靈感!”
“沒有靈感的我就要死了!我願意爲藝術獻身,可是它卻將我拒之門外!我再也不想看見從自己手下誕生的垃圾了!”
顏爵無趣地用指節敲擊着一旁的扶手,有規律地敲擊聲竟就那樣巧合地組成了一曲詭譎的不可名狀的小調。
“感謝您的恩賜!”下面的人卻彷彿是醍醐灌頂一般,忽然瘋狂笑了起來,“我知道我的下一個作品是什麼了!”
無趣。
顏爵卻只感覺到了無聊。
再次覺得這個世界無趣極了。
再次知道那個人的消息,是在下一個前來祈求神明恩賜的口中。
這個人帶着如出一轍的狂熱笑容,“您知道上一個人做了什麼嗎?他完成了一件舉世無雙的作品!他用不同的方法殺死了278個人並記錄了278段死前的哀嚎聲音,最後分別截取其中一段將其合成爲了一個死亡小調!他將他取名爲《死亡驚魂曲》,那是隻有魔鬼才能創造的曲調!”
顏爵眼簾微垂,無趣地聽下面的人繼續滔滔不絕地說道:
“他受到了最高的讚譽,他成爲了本世紀最偉大的藝術家!所有人都爲他歡呼!可我知道,那是您給他的靈感,不然在這個作品之前,他什麼也不是,只是一個流浪的落魄者!”
“他窺見了藝術的真諦!因爲您,您既然能給予他無上的恩賜,爲何不能憐憫我呢?我甚至是a區的書畫首席!”
下面的男人似乎沒想到顏爵會問他問題,臉上先是怔愣,後又是古怪的更加狂熱的笑容,他的語氣是嚮往的,甚至癡迷的:“他成爲了被自己殺死的第278個人,獻祭成了《死亡驚魂曲》的最後尾調,他永遠地投入了藝術的懷抱!”
“你們很無趣,這個世界也很無趣。”顏爵淡淡下了結論,最後卻是笑了,可這絲笑容卻像無底的深淵,“這個世界的文明最終會因爲你們的狂熱毀滅,如你們所願,成爲最後最偉大的藝術作品。”
藝術的狂熱信徒卻彷彿絲毫不在意一般,像是一個清醒的瘋子,“那太好了,爲藝術而死!是何等的榮幸!”
而真正的藝術之靈只是冷靜又無趣地看着,看着這個爲藝術而瘋魔的世界。
藝術是什麼?
是輕描淡寫的水墨丹青?
是濃墨重彩的立體油彩?
亦或是文同如癡如醉的胸有成竹?
還是梵高熱情癡迷的向日葵?
所以——
藝術的內核是什麼?
——是瘋狂!
而4號世界,就是爲藝術瘋魔的真正末日。
這裏,是靈感的爆發地,是藝術的耶路撒冷,是瘋子的天堂,
同時,也是普通人末日,文明毀滅的絕妙炸藥。
而顏爵,則是誕生於這個世界的藝術之靈。
也是,引領這個世界走向毀滅的——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