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可從來沒在京城當過官,聽到閆老爺子的話也很震驚,他也沒想到閆老會罵皇上昏庸。

    不過他也不是很相信閆老爺子的話,而是轉頭看向了曹大人。

    曹斯言可是從京城過來的,人家九品的時候就在京城當官,要是閆老說過這話,那曹大人肯定知道。

    果不其然,只見曹大人不動聲色的跟知府大人點了點頭,這讓知府大人無比驚訝,心說這個老傢伙還真敢罵皇上啊。

    驚訝之後更是驚歎,罵了皇上都沒死,可見這個老傢伙還是有點能量的。

    閆老說的這些蔡八斗也是第一次聽說,他也在心裏驚歎閆老先生居然敢辱罵皇上。不過他卻不驚訝皇上爲什麼沒有治他的罪,閆老是當今文壇的泰山北斗,天下所有讀書人都視他爲偶像,如果皇上治他的罪,那天下文人的筆桿子可不好惹。

    知府不想再說這個話題,他是知府,如今閆老爺子再一次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又一次罵皇上昏庸,而他又不能說什麼,只能岔開話題。

    “閆老先生,想必……喬姑娘已經收到了晚輩的請柬,本來晚輩不知道您到了燕州,不如三天後您老也來晚輩的府裏一聚,也算是沾點喜氣。”

    閆老搖了搖頭:“老夫歲數大了,就不跟你們湊熱鬧了,不過老夫還是要恭喜知府大人。”

    說的話,閆老拱了拱手。

    知府大人笑道:“同喜同喜。”

    此時的段大人看似低眉順眼,姿態擺的最低,可是這傢伙心裏正在琢磨喬安安和知府的關係。

    他知道徐天年的死跟喬安安有關,但就是想不明白,知府大人爲什麼對這個喬安安就好像親閨女一樣,沒有霸佔她的配方就不錯了,甚至納個妾都要給喬安安送請柬。

    不能說知府聰明,他只是一個地方官,也不敢得罪丞相,所以喬安安撒的謊他沒告訴任何一個人。就是曹大人他也沒說,雖說曹大人是丞相大人的人已經人盡皆知,但是丞相併沒有明面上承認。

    知府想的是,曹大人要是知道,那他自己就會跟本官說,自己何必泄露丞相大人的事惹人家不高興呢?

    曹斯言看着閆老很是想跟閆老交流一番,可是在場的人太多,曹大人強忍心中念想。

    段大人看了看曹大人,又看了看曹大人,心裏慢慢有個計劃初見雛形。

    就在這時,突然人羣中有人說道:“閆老,學生聽說令千金跟着一個叫喬安安的丫頭經商了,是不是真的?”

    閆老聞言皺了皺眉頭,其他人也看向那個說話的書生。

    有人說道:“那個肥皂鋪的閆姑娘怕不是閆老的千金吧?”

    “哎?你這麼一說還真是啊,那個閆姑娘也姓閆啊。”

    “閆老,您老不是最不喜歡滿身銅臭味的商人嗎?”

    “是啊,閆老,俗話說無商不奸。再說那個鋪子賣的肥皂也太貴了,我們這些書生都用不起啊。”

    這時有人看似小聲其實他說的話別人依舊能聽得清清楚楚。

    “閆老都不做官了,肯定要多賺點銀子給自己攢棺材本啊。”

    “是啊,都這個歲數了,還清高給誰看啊?”

    “我聽說譚家的三少爺正在追求閆姑娘,若是閆姑娘能嫁到譚家,那這一輩子都喫喝不愁了。”

    此時,閆老也知道這些人爲什麼會聚在此處了,分明是譚家搞的鬼。

    確實如此,這些人不知道閆老曾經罵過皇上,但是譚家跟六部有着錯綜複雜的關係,早就聽說過此事。

    閆老的能量不能說大,但是天下的文人還是很遵從閆老的。

    譚老爺要的就是用輿論逼迫閆老,閆老可是最注重古禮和名聲的,只要滿城都在傳自家兒子和閆如玉的事,他不相信閆老不會把女兒嫁到他們譚家。

    對於衆人的議論閆老也不想解釋,這些人根本不明白他爲何同意自己閨女經商。

    蔡八斗見狀起身向衆人一拱手:“諸位,今天就到這吧,閆老年事已高,此刻已經乏了,閆老需要休息。”

    知府大人站起身一躬身:“閆老要多多保重身體,晚輩告辭。”

    曹大人和段大人也紛紛躬身行禮,閆老點了點頭:“小蔡,替我送送幾位大人。”

    蔡八斗笑着向知府大人一拱手。

    “幾位大人,諸位,請吧!”

    人羣中大部分人還不想走,他們還想跟閆老探討一番,可是其中有幾個達到目的的書生已經跟着蔡八斗走了,而閆老已經下了逐客令,這些人不得不跟着離開。

    蔡八斗送走衆人之後,回到客廳,閆老自顧自喝着茶水。

    “閆老,那些人的話不必放在心上。”

    閆老放下茶杯笑道:“老夫又不是小孩子,還用不着你來安慰老夫。”

    說着話,閆老感慨道:“那些書生苦學多年,卻不知到頭來爲的是什麼。還有人串通譚家想讓老夫妥協,真是枉費了先賢們的一片苦心。”

    蔡八斗當然也知道了這事肯定是譚家在背後搗的鬼,也知道閆老說的是什麼意思。

    “閆老,要不晚輩給您出出氣?”

    閆老瞪了一眼蔡八斗:“你把老夫當成什麼人了?老夫不是那種睚眥必報之人,他們想逼迫老夫的想法確實挺好。若是以前,老夫肯定會有所顧慮,可是如今,老夫已經明白。士農工商只不過是一種階級思維,是古人或者是掌權人統治天下的一種手段。”

    “老夫今日纔算明白,不管是什麼人,就是殺人犯,大逆不道的魔頭,也有他存在的價值。”

    “老夫爲之前的愚昧感到羞愧,希望有朝一日,這種階級固化的觀念會消除。”

    這一番話讓蔡八斗也一愣,他仔細咀嚼嚴老先生的話,剛開始覺得閆老說的沒什麼道理,可是越想就越覺得閆老說的越有道理。

    原因無他,他們這些兄弟聚在一起可以說是啥人都有了。有打家劫舍的,有江洋大盜,也有殺人犯,還是被官府通緝的要犯。

    但這不能說他們沒有價值,他們這些人聚在一起,雖然每個人的能力不一樣,但是如今不也是風風火火的幹起了買賣嗎?

    而且,以後若是反的話,這些人可都是主要人員啊。

    蔡八斗看向閆老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他想了一下,目前還不是時候,等到朝廷逼迫的太嚴重之時,再跟閆老說這事也不遲。

    另一邊知府幾人已經回府,曹大人倒是沒有太多心思,可是段大人和知府都各懷心思回到了府中。

    知府大人在見到蔡八斗和閆老先生的時候,就在想閆老是不是已經加入了丞相的陣營。

    蔡八斗是丞相的人,如今卻和閆老顯得如此親近,這不得不讓他多想。

    而他不能確定,想問曹大人又不能點破喬安安的身份,這讓他很是惱火。

    最後沒辦法,只能等三天後衆人聚在一起的時候再說了。

    而段大人在回到府裏之後,之前想到的那個計劃已經慢慢完善起來。

    他之所以幹什麼都是偷偷摸摸的,是因爲他在京城沒有後臺。之前有知府和徐天年壓着他,而且兩人還都是六部的人,他想出人頭地也不可能,所以只能隱忍。

    也正是因爲喬安安讓徐天年和知府反目,他才覺得機會來了。可是讓他沒想到的是,死了一個徐天年又來了一個曹斯言。

    不過段大人想到的是,一個是中書省的陣營,一個是六部的陣營。要是讓他們掐起來,自己到時候看準時機,有可能攀上京城的人。

    想到這,他覺得有必要再見一下譚凌楚。叫來朗明,吩咐他去給譚凌楚傳話。

    而這時候喬安安帶着老賈和邢元化一直在城裏閒逛,而喬安安也知道了古代買賣丫鬟一般是兩種途徑。

    一種就是有窮苦人家會在大街上擺攤,連攤位什麼也沒有,只有棵枯草。

    枯草擺在攤位時稱之爲草芥,本是自然生長之物,但當其插在沒有任何商品的攤位上時,便有了標識意義。

    而另一種買賣丫鬟的方式就是找當地的牙婆子,就是人販子。不過這種人販子可不是犯法的人販子,人家可是被官府承認的,並不是往窯子裏倒騰人的人販子。

    喬安安在瞭解到購買丫鬟的方式後,覺得跟窮苦人家買丫鬟實在是太慢,而且還要教一些丫鬟該學的規矩,太麻煩了,所以就想找當地的牙婆子問一問。

    喬安安想的是,自己剛來燕州,認識自己的人不多,趁現在應該能買一些清白的丫鬟。要是等燕州有越來越多的人認識自己,那時候買丫鬟可能就會混進來別有用心的人了。

    老賈和邢元化負責打探,總算得到了一個牙婆子的消息。

    三人趕到牙婆子的地址,這個地方是一個大院子,院子看上去很大,但是裏邊的建築倒不是很多。

    老賈敲了敲門,不一會大門打開。

    一個三十來歲的漢子走了出來:“你們找誰啊?”

    老賈一拱手:“我們想找牙婆子買幾個丫鬟。”

    中年漢子一聽有買賣上門,趕緊一拱手:“哎喲,幾位客官,小人給幾位客官行禮了。快請進,幾位來的真是時候,我們家牙婆子剛買了一批丫頭,這幾天剛剛調教好。”

    喬安安聞言很是高興,跟着這個人進了院子,就看見遠處有一排十三四歲的小姑娘站成了一排,而他們的面前一個看上去就跟醉紅樓老鴇子一樣的老女人。

    這個老女人手裏拿着一個手娟,此刻正在對那一排小姑娘指指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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