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能不能出去說?”
陸忘川直接拒絕了,“棠梨是我未婚妻,展庭是我弟弟,他們沒什麼不能聽的。”
“未婚妻”三個字深深刺痛了林知意的心,面上又不想表露出來,只得用力攥緊手指,頓了頓,眸中換上一抹擔憂來。
“我之前就想給你打電話,但後來想想,還是當面跟你說比較好,你已經推遲半個月沒來找我拿藥了,我擔心你的身體會出什麼問題,所以……”
她邊說邊打開包,似乎在翻找什麼。
只是還沒找到,就又聽見了陸忘川拒絕的話音。
“不用了,那種藥不太安全,我不會再吃了,你以後也不用費心幫我買了。”
林知意身形一頓,擡起頭目光僵硬地看向他。
“你、你說什麼?”
陸展庭誤以爲她是沒聽清他老哥說的話,主動張嘴重複了一遍。
“我老哥說你給他的藥不安全,所以他以後都不會再吃了,林小姐,你不是心理醫生嗎,你應該有最基本的職業道德,有問題的藥怎麼能隨意給我老哥喫呢?”
他其實並不清楚陸忘川在喫的是什麼藥,只是從小到大他都對陸忘川的話深信不疑,既然說了不安全,那就一定不安全。
藥出了問題,他難免對林知意生出幾分怨氣來,要知道林知意可是大哥的心理醫生。
如果她從一開始就在騙老哥服用那種有問題的藥,那這六年來,老哥的身體得出現多大的損傷?
一想到這兒,陸展庭就覺得毛骨悚然,瞬間對林知意沒了好印象。
之前還覺得這個女人溫柔識大體,現在看來,遠遠不及棠梨的十分之一。
林知意注意到陸展庭的眼神,心裏一緊,面上更是慌亂。
“忘川,我知道我們之間鬧得有些不愉快,我是怨你利用我拋棄我,但我從未想過要害你,更何況那種藥還是經過國外專業醫療機構認定的,不可能有問題的,如果你不信的話可以去查!”
陸忘川淡然道:“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我也知道你事先並不知情,只是我之前對那種藥的依賴性太高了,知意,你瞭解我的性子,如果太過依賴一樣事物,我反而會覺得惶恐,然後就會嘗試着剝離,這是我自己的決定,與你無關,你不必多想。”
“太過依賴一樣事物……”
林知意有些失神地望着他,嘴裏喃喃重複這句話,半晌,僵硬地扯起嘴角苦笑。
“那麼我呢?你對我也是一樣的嗎,由依賴到剝離,六年來,你終於想要擺脫我了,是嗎?”
說完,不等陸忘川迴應,她又驀地看向棠梨。
“棠小姐,我陪伴了他整整六年,這世上沒人比我更瞭解他,我最清楚他的性子,剛剛的話,希望你的內心會有所觸動,忘川是個冷心腸的人,很難真心喜歡上什麼人,但願此刻的他對你並不是依賴。”
涼聲說完,她便扭頭走了出去。
她承認自己很不恥,說那些話就是想在棠梨心裏埋下一根刺,當然,她自己也未必不是那樣想的。
哪怕他一開始對她確實是利用,但在他發病的那段日子裏,他也只有在她的陪伴下才能慢慢鎮定下來。
只是林知意千算萬算,唯獨沒有算到的一點是,這世上最瞭解陸忘川的人並不是她,她所謂的六年陪伴在棠梨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因爲棠梨是一手把陸忘川創造出來的人。
整個遊戲世界的萬事萬物都曾在棠梨的方案中,所有的劇情也都是依照主角的人設而定的,所以陸忘川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她怎麼可能會不瞭解呢?
所以聽到林知意的話後,她內心並沒有很深的觸動。
反而是陸忘川緊張到不行,張嘴就想解釋。
“林知意的話,你別往心裏去,過去六年,我的腦子時而清楚時而糊塗,連我都未必瞭解真正的自己,所以……”
“放心,我和她認識的時間又不長,怎麼可能會因爲她的三言兩語就產生什麼不該有的想法呢?”
棠梨淡淡笑着,表示自己並不在意。
陸展庭坐在那兒忍不住鼓掌,“大氣!這纔是正宮做派啊!”
陸忘川卻蹙起了眉,總覺得棠梨是在強顏歡笑,只是礙於公衆場合不好直接發火罷了。
尤其到了送她回家的路上,他見她一句話都不說,心裏總有些不安。
“棠梨,你罵我也好,打我也罷,但不能不理我,更不要跟自己生悶氣,對身體不好。”
棠梨捏捏眉心,只覺心累。
“陸忘川,我真沒那麼敏感,林知意明擺着故意往我嘴裏扔狗屎,難道我就真要如她所願的那樣張嘴喫嗎?”
“你真不介意?”陸忘川還是不太安心。
棠梨鄭重地點點頭,頓了頓,又搖頭。
“若說一點都不介意的話,也是不可能的,就是你剛剛拒絕她的時候實在太果斷了,她手裏有買藥的渠道,若順着她的渠道挖一挖,或許會有什麼重大發現,結果你一句藥有問題就把她打發了,就不怕她回去後找渠道商詢問,打草驚蛇嗎?”
“是我的疏忽。”
陸忘川一向道歉快,在棠梨面前做足了姿態。
棠梨見他這樣,也實在不好意思再說他了,擺擺手作罷。
車子開到棠家別墅門前時,她下意識打開車門要下去,後腦勺卻驀地被陸忘川一隻手按住,緊接着,一個綿軟的吻便落了下來。
棠梨被他嚇一跳,本想掙着雙手推開他,但舉起的一剎那又放棄了。
直到口腔內吸入的空氣越來越少,陸忘川才依依不捨地放開她,伸手撫去她嘴角的一滴水液,菲薄的脣微微勾起。
“小笨蛋。”
棠梨紅着臉捶他,“佔了我的便宜還罵人,你這人講不講道理,臭流氓!”
說完,還不忘警告,“下次再敢這樣,我讓我爸出來揍你!”
“棠叔下手可不分輕重,若是把我揍出個好歹來,我指定要讓你照顧我一輩子。”陸忘川打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