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雪下樓的時候已經聞到雞湯的香味了，雖然嘴饞，但那畢竟是棠梨做的，她不好意思開口。
哪想棠梨居然主動給她盛了一碗。
棠雪立時一愣，“你？”
“喝吧，看你這兩天情緒不太好，喝點湯補補。”棠梨淡然笑道。
棠雪心頭一暖，捧起那碗湯輕輕抿一口，莫名有種想哭的衝動。
自從媽媽離開後，已經很久沒人給她熬雞湯了，家裏雖然有傭人，但這種主動關懷和命令式的照顧是不一樣的。
只是她沒想過，第一個給她送湯的人居然是棠梨。
“謝謝……”
棠梨正在打包待會兒送給陸忘川的湯，乍一聽見棠雪道謝，還以爲自己幻聽了，有些新奇地看着她。
“你說什麼？”
棠雪面子上過不去，主動避開她的眼神。
“沒什麼，我剛剛什麼都沒說。”
棠梨挑眉笑了，“哦……”
然後拎上飯盒往外走，到玄關處時，又突然扭頭看向棠雪。
“不客氣。”
儼然是在迴應她剛剛那句謝謝。
棠雪臉一紅，兩手差點沒端穩碗。
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惡劣的人啊，明明什麼都聽見……
許是早上難得聽棠雪說了一句好話的緣故，也或許是休息了這麼多天終於可以上班了，棠梨一路上心情大好，進陸忘川辦公室時都帶着笑。
怕陸忘川喫不飽，她剛纔還特意打包了幾隻包子。
陸忘川見她哼着小曲進來，柔目放下手裏的文件。
“什麼事這麼高興？”
“沒什麼事啊，只是新的一天又來了，大早上可不就得精神抖擻嗎？不過你也太拼了吧，這麼早就來工作，身體能喫得消嗎？”
這還沒到八點半呢，他真是不要命了。
陸忘川起身走到沙發前坐下，“我在等你的早餐。”
棠梨聞之挑眉，“這意思倒是怪我來晚了？”
她邊說邊把飯盒放下打開，雞湯還熱着，香味一下子就飄出來了，味道一點都不輸大酒店。
陸忘川只淺淺喝了一口便猜到她今天一定很早就起來熬湯了，於是伸手點點她的眉心。
“以後不用特意幫我準備早飯，葉擎白那裏的工作不輕鬆，你照顧好自己的身體纔是最重要的。”
“放心吧，我肯定比你懂得怎麼照顧自己，你慢慢喝，我先去影視城了。”
棠梨說着就要走。
陸忘川點了點頭，沒強留，默默坐在沙發上繼續喝湯。
棠梨離開沒一會兒，玻璃門再次被人從外面推開，不等他擡頭便聽見了熟悉的聲音。
“談了戀愛就是不一樣啊，大早上就有人送愛心早餐，陸總，什麼時候給我放個假，讓我也去找找真愛啊。”
陸忘川頭也不擡地順手端起另一隻燉盅放過去。
“棠梨也準備了你的。”
秦羽聞言，滿心怨氣瞬間消散。
“我就知道小棠梨不會忘了我的，剛開門的時候我就聞見香味了，真看不出來棠梨還有這等好廚藝呢！”
直到兩人把茶几上的早餐喫得差不多了，才談起正事來。
“方世明的老婆孩子已經被送出國了，我查過他在國外存的那筆錢，都是他投資所得，跟陸氏沒有關係，還算他有點自知之明，要是拿着陸氏的錢去養他老婆孩子，我得心梗死。”
“他早年投資的產業不少，手裏有餘錢很正常。”陸忘川不以爲然道。
秦羽忍不住感慨，“你說人的貪慾到什麼時候纔是個頭呢，老老實實投資掙錢，每年躺在家裏什麼都不用幹，只等着大筆資金進賬就夠了，這樣還不滿足，非得鋌而走險做那些違法亂紀的事，到頭來落得個這般下場，怪得了誰。”
陸忘川低垂着眉眼沒說話，半晌才問：“方世明的遺體怎麼處理了？”
“火化後葬到墓園去了。”秦羽低聲說着，轉瞬又道：“對了，謀害他的那個前助理，陳隊長查到他在出事之前，有一筆十萬塊錢的不明款項匯入了他的個人賬戶，只是來源是個海外賬號，很難查明實際開戶人。”
“對方做事這麼謹慎，擺明了不想讓陳迴查到，不過查不查也沒意義，終不過是松之財團的人罷了。”陸忘川漫不經心地眯了眯眼。
秦羽默默點頭，“陳隊長也是這麼想的，對了，剛纔跟他通話時，他提起了另一件事，跟棠家那件案子似乎有點關係。”
陸忘川下意識挑眉，“你是說在花房裏挖出來的那顆頭骨？”
“不錯。”
秦羽抿了抿脣，接着往下說。
“陳迴說棠梨之前給他建議在全國的尋子數據庫中找可疑目標，以此來確認受害者的身份，因爲棠梨堅定地認爲二十年前拐走她的那些人是團伙作案，他們拐走的肯定不止她一個，所以……”
陸忘川沉下眉眼沒說話，眸子忽明忽暗，也不知在想什麼。
“那陳迴這兩天查到了什麼？”
“根據數據庫裏的關鍵詞，他找到了幾戶人家，他們都是丟了女兒的，且已經尋女二十年，據他們說，當年孩子丟失時也只有五歲，只是他們住在全國不同的地方，陳迴已經派人去深入調查了。”秦羽低聲回道。
陸忘川單手支着下巴，沉默許久，倏爾啓脣。
“從中作點梗，別讓他看出來，我不希望那幾戶人家和那顆頭骨扯上關係。”
秦羽有些意外，“爲什麼？儘快查明真相，無論對死者還是對棠家，都算有個交代不是嗎？”
陸忘川緩緩擡眸，涼聲問他，“那你有沒有想過，那顆頭骨爲什麼會埋在棠家的花房中？”
秦羽一下子就被他問住了。
是啊，爲什麼？
當年棠家也丟了女兒，如今卻從裏面找出一顆埋了二十年的頭骨，難道說……
秦羽脊背一震，不自覺打了個哆嗦。
“那棠梨想到這層了嗎？”
“應該還沒有，或者說她還沒功夫想這些。”陸忘川音色淡漠地說道。
秦羽深吸一口氣，想了想，抹把臉說：“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一定會把這件事安排妥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