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小姐,我們現在同是天涯受難人,你覺得我有騙你的必要嗎?”
那自然是沒有,但棠梨還是覺得不可思議,因爲撻沙說得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她,所以她寧願相信這一切都是系統的安排。
更何況,她對過去的人生也並不怎麼感興趣,人終究還是要往前看。
“不論你有沒有騙我,都跟過去的我沒什麼關係了,我只知道我叫棠梨,現在是,將來也一樣。”
撻沙眼一眯,嘴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將來會不會是,恐怕你說了不算。”
“你這話什麼意思?”棠梨有些惱火地瞪他。
撻沙卻顧左右而言他,“棠小姐,你知道這座水牢是用來關什麼人的嗎?我在暗島上待了二十幾年,凡是進過水牢的人,從沒有一個能活着離開這兒。”
這話其實有些絕對,因爲以前是有人離開過的,且這麼多年也只活了那一個。
水牢就是僱傭兵離開組織的三大考驗之一,當年,死亡玫瑰被關進來之後,所有人都以爲她死定了,誰知一夜過後,她卻在水牢中消失得無影無蹤,她就那樣,毫無聲息地離開了組織。
不過他們今晚就沒那麼好命了。
他仰起頭深深吸了一口氣,視線卻落在那灘渾水上,冰冷的音調從嘴中緩緩吐出。
“那灘水,不是什麼強硫酸,而是由一羣眼鏡蛇的毒液萃取而成,其中也混雜了一些別的化學物質,所以聞起來纔有一股很強烈的刺鼻味。
別看它現在只是一小灘,等十二點過後,地面上的通水管道就會打開,傑坤他每天派人練出的液體都會順着管道流下來,慢慢匯聚在這裏,直到將我們淹沒,把我們腐化成一具白骨爲止。
然後到了第二天,就會有人拿着鐵棍進來將我們的骨頭敲碎,灑進傑坤的花園裏做化肥。”
棠梨聽得毛骨悚然,肩膀不自覺顫了兩下。
“可是傑坤他之前分明說過,在他確認德彪還活着的消息之前,他不會動我們分毫的。”
撻沙聞言,當即放聲大笑起來。
“他的鬼話你也信?棠小姐,你有時候雖然聰明絕頂,但有時候確實也很天真,從傑坤命人將我們關進來的那一刻起,他就沒想過讓我們活着出去,至於德彪是死是活,對他而言根本沒那麼重要,他們兩個雖然是親兄弟,但幹我們這行的從來都沒什麼情義可言,他只是需要一個光明正大的理由殺了我罷了。”
棠梨頓覺自己簡直就是遭了一場無妄之災,傑坤早有殺撻沙之心,撻沙卻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將她送到島上,原以爲她必死無疑,但現在看來,她更像是被他拖累了。
不過她纔不會等到十一點被那灘渾液腐蝕,那樣的死法實在太可怕了,更何況她還有好多心願沒完成,絕不能就這樣死了。
可是她現在又被關在這兒動彈不得,該怎樣才能逃出去?
愁悶間,眼前突然一道白光亮起,沉寂許久的系統再次詐屍了。
系統:嘿嘿,親愛的宿主大大,關鍵時候有我在,你絕對不會死的。
棠梨:廢話少說,趕緊告訴我該怎麼離開這兒!
系統:水牢雖然建造得很嚴密,但你別忘了,這座暗島可處在熱帶雨林區,常年溼熱多雨,雨水順着牆壁的縫隙流進水牢後,卻並沒有形成積水潭,你有沒有想過這是爲什麼?
系統:不錯!
棠梨:那出口在哪兒,趕緊告訴我!
系統:就在撻沙剛剛靠立的牆壁後面。
棠梨瞬間就來了精神,雖然這狗系統經常掉鏈子,但關鍵時候倒是一點都不含糊。
大腦退出交談頁面後,她果斷走到那面牆壁前開始尋找打開通道的開關。
撻沙瞧見她的動作,不明所以地問:“你在找什麼?”
“出口。”棠梨言簡意賅。
撻沙往後一靠,嘴上直笑她天真。
“別想了,這可不是你看的電視劇,我們也不是主角,沒有天命既定的不死光環,我在暗島上生活了這麼多年,從未聽說過水牢有什麼出口,所以你還是別白費力氣了……”
話還沒說完,只聽“咔嚓”一聲,棠梨不知按到了什麼東西,緊接着她面前的牆壁竟然緩緩移動開來,很快露出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幽長暗道。
撻沙驀然睜大眼睛,目瞪口呆地盯着棠梨,半天都沒緩過神。
棠梨則一臉急迫地回頭問他,“馬上到十一點了,你想活還是想死?要活就趕緊跟我走!”
這種問題的答案自然不需要猶豫,所以撻沙趕忙踉蹌着站起來,一蹦一跳地艱難行到棠梨面前。
通道很暗,他們也沒有可以照明的工具,所以只能用手在裏面摸索。
不過系統既然指了這條明路,那就說明它是安全的,所以棠梨自然沒什麼可擔心的。
倒是撻沙,雖然身爲頂尖殺手,向來勇猛狠辣,但人對未知的恐懼是刻在基因裏的,正因爲他不清楚前方有什麼東西在等着他們,加上腳傷的緣故,所以他在暗道中爬得格外緊張。
爲了緩解內心的恐懼,他只好主動開口跟前面的棠梨說話。
“你怎麼知道水牢內另有密道?”
棠梨隨口就說:“猜的。”
“我不信。”撻沙滿口質疑的語氣,“雖然你從未來過暗島,但我絕不相信你能聰明絕頂到猜出密道在哪兒。”
棠梨邊爬邊說:“這很難猜嗎?你猜不到只能說明你沒有生活常識,暗島位於熱帶雨林地區,常年溼熱多雨,如果水牢就是這座建築的最後一層,那常年堆積的雨水應該在這兒形成一個水潭纔對,然而水牢內卻並沒有,於是我就開始猜測,水牢內應該另有一條流通的通道,也就是逃生的出口,至於我爲什麼會這麼快就找到,只能說我運氣好吧。”
這話有夠氣人的,畢竟撻沙前嘴剛說過她沒有主角光環,後腳就讓她找到了逃生密道,撻沙心裏別提多憋悶了。
但除此之外,他更多的還是感激棠梨,因爲她又救了自己一回。
而且這些天相處下來,他覺得棠梨也不像葉嫵說得那般十惡不赦,畢竟有很多事情從一開始都沒有給過她第二種選擇,s喜歡她也不是她的錯,所以葉嫵將自己心裏的怨氣遷怒到她頭上,屬實有點不應該。
這般想着,一個念頭如雨後春筍似的慢慢在他心上滋生出來。
“等爬出密道後,我就送你離開暗島,當報答你的救命之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