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冷笑着沒說話,只是五指漸漸收緊了力道。
林婷的心臟一瞬間抽緊,一股強烈的窒息感更是如同電流般襲遍全身。
求生的本能讓她下意識捶打男人的手臂,意識模糊間,她聽到了男人惡意滿滿的警告。
“以後,未經我允許,不準擅自對棠梨出手,否則,你的下場可不是像今天這樣只收到一頓警告這麼簡單了。”
話音落下時,他隨即收手,林婷的身體卻不受控地被他的力道甩到了地上。
她捂住脖子止不住咳嗽,嘴巴張得大大的,用力呼吸,好一會兒才恢復清醒的神志。
只是一想到他說的話,一個大膽的念頭突然從她腦海中冒出來。
“你、你喜歡棠梨?!”
“是又如何?”男人大大方方地承認了。
他一點都不擔心這個愚蠢的女人會把他的心思說出去,畢竟早在初次見面的時候,他就向棠梨表明過心意了,雖然過程並不愉快。
林婷卻宛如聽到了什麼恐怖故事一般,身體止不住地顫抖起來。
“你既然喜歡她,爲什麼還要讓莊阿姨揭穿她的身份,如果她跟棠家毫無關係,那真正的棠家大小姐現在又在哪兒?”
“這不是你該知道的事,別忘了,我們從來都不是對等的合作關係。”
男人踱步走到高大的落地窗前,看着最後一抹夕陽餘暉漸漸消失在天際,他眸底的光也越來越暗。
“儘快帶棠雪熟悉一下娛樂圈的業務,過幾個月,我有一批貨要運到鼎城,棠氏作爲中轉站,自當發揮出它應有的價值。”
林婷聽懂他話裏的意思,忍不住眯起眼睛說:“可是棠梨絕不會善罷甘休的,不管她和棠家有沒有關係,她跟棠叔叔的感情一直都是真的,如果她知道有人想毀了棠叔叔辛苦半生的心血,一定會站出來阻止的!”
男人緩緩轉過身,涼薄的眸子直視她的臉,像早就預料到這種可能一般,面上沒有絲毫意外,甚至還帶着一絲興奮。
“呵,我求之不得。”
…………
與此同時,鼎城市一院的普通病房內。
周韻婷剛把那部私人手機扔進下水道,陳迴就帶着小武來了。
再次相見,三人心態早不復之前。
不過陳迴的眼神始終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小武還是太年輕,心浮氣躁了些,一想到網上那些人是怎麼罵他師父和陸總的,他對周韻婷就全然沒了好臉色。
周韻婷被他們的眼神盯得一臉心虛,低垂下頭,瑟縮着肩膀幾乎不敢直視陳迴的臉,但出口的語氣卻滿是愧疚。
“陳隊長,對不起,我知道我不該那樣做,可是我沒辦法……”
陳迴一看到她的淚臉就有些不耐煩,沉聲打斷道:“還是來講正事吧,我相信那件事不是你的本意,如果你是被人指使的,只要你把幕後主使供出來,我會請求法院減輕你的法律責任。”
周韻婷心念一動,哪敢對他說實話,連連擺起手來。
“陳隊長,沒有人指使我那麼做,是我自己見錢眼開,就像網上曝出來的那樣,我收了一個記者的錢,配合他們搞新聞熱度博流量,一切都是我自己咎由自取,真的,警方想怎麼處罰我都行,我無怨無悔!”
只是這麼明目張膽地糊弄警方,真以爲他們都是傻子不成。
“周韻婷,你作爲最直接的當事人,不會不知道網上曝出來的所謂你跟你閨蜜的聊天記錄,以及和某報社記者的金錢交易都是假的吧?你說沒說過那種話,做沒做過那種事,你心知肚明,只是有人見不得警方和陸氏被你肆意抹黑,所以才以彼之道還彼之身罷了。
但是現在,我既然敢坐在這兒開誠佈公地審訊你,就說明我手裏已經掌握了最基本的證據,如果你不肯說實話,最後受苦的還是你自己,你最好考慮清楚了。”
周韻婷聽懂他的暗示,抿抿脣,心裏忍不住開始猶豫要不要把真相全盤托出。
但轉念想到林婷的手段,還是抖着肩膀搖起了頭。
“陳隊長,您不用問了,是我想火,一心想博取關注度,所以纔跟記者演了這場戲,沒有任何人指使我,真的……”
陳迴見她油鹽不進,眉眼一眯,慢條斯理地合上記錄本站了起來。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沒什麼好談的了,陸氏已經發了律師函,接下來,你還是好好養足精力準備打官司吧。”
陳迴說完就打開門闊步走了出去。
小武強忍着脾氣默默跟在後面,到門口時,心裏越想越憤懣,還是沒忍住衝周韻婷發了一通火。
“枉我師父那麼幫你,你卻爲了一點錢就恩將仇報,真讓人心寒!”
周韻婷垂着頭始終不敢看他,直到他們走後,她才終於壓抑不住地悶頭抱住被子痛哭出聲。
腦海中,記憶回溯,想到的盡是林婷昨天來醫院找她的情景。
“只要你按照我說得做,我保證你和你父母下半輩子會換一個體面的活法。”
“周小姐,現在的社會是笑貧不笑娼的,你因爲之前的悲慘遭遇確實收到了很多人的同情,但人的同情心是有限的,因爲每個人都有自己無法言明的痛苦和悲劇,等時間長了,大家對你的同情會如同一陣風一樣煙消雲散,他們唯一能記住的,就是你,周韻婷,一個曾經因爲旅遊而被拐賣到深山的年輕女孩,在那兒遭受到各種非人的對待後還給強暴犯生下了一個兒子。”
“相信我,這件事不會隨着你被救而慢慢淡化,而是會伴隨你終生的,你還年輕,不是打算一輩子孤獨終老吧?可是如果你再嫁人,試問這世上有哪個男人會毫無顧忌地接受一個殘破的你呢?”
林婷說的話就像軟綿綿的針一樣一根根紮在她心上,雖然傷人,但確實是實話,只是在此之前,她從不敢往這方面細想罷了。
雖然父母每天來看她的時候,臉上都帶着笑,會不停地寬慰她讓她放寬心,可他們眉宇間濃濃的愁緒又哪是一個笑容就能掩蓋的呢?
更別提醫院護士揹着她時說得那些風涼話了。
“可憐吶,遇上那種事,以後哪還嫁的出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