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迴則摸着下巴問陸忘川，“你有沒有覺得，這個殺手看起來有點眼熟？”
陸忘川斬釘截鐵道：“我們見過的，在孤島的時候。”
陳迴經他提醒，這纔想起來，可不就是小丑團裏面那個殺手嗎，換了身打扮，他就認不出來了，真是愧對警探之名。
陸忘川擡頭看他一眼，又看了看監護室內的林婷，目光漸漸深沉。
“暫時對外隱瞞她腦死亡的消息，這人是盛西洲派來的，或許我們能利用林婷來一招引蛇出洞。”
陳迴無他相識多年，只聽了幾句話便明白他的意思，隨即立刻打電話通知林家人。
緊急趕過來的不只有林婷的父母，還有林佛學。
“怎麼會這樣，昨晚從我那兒離開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突然間就受了那麼多重的傷，到底是誰幹的！”林佛學拄着柺杖在病房外大吼。
陳迴攔住他說：“目前還在調查中，林小姐的傷勢雖然嚴重，好在是保住了一條命，只是暫時不能轉入普通病房，還望諸位諒解。”
林佛學透過玻璃窗看了眼病牀上的人，確實是林婷的臉，旁邊儀器上的數字也顯示正常。
林佛學目光暗了暗，繼而扭頭問陳迴。
“陳隊長，兇手呢，你們可有關於兇手的線索？”
陳迴點點頭，拿出一張照片給他看。
“從初步線索來看，此人和林小姐應該有仇，因爲他刀刀都是衝着林小姐的致命部位捅的，只是林小姐福大命大才僥倖挺了過來，不過此人擅於僞裝，信息庫內也沒有他的線索，如果林先生有什麼印象的話，希望您能跟警方配合，不然我只怕他要針對的人不僅僅是林小姐。”
最後一句話，他刻意說得很重，明顯看到林佛學身軀一震。
單這一個動作，他就知道林佛學絕對認識此人，或許對於林婷昨晚遇害一事，他也不是毫無預料的。
陳迴抿抿脣，將照片遞給他，隨即扭頭去安慰傷心欲絕的林婷父母。
林佛學拿着那張照片看了又看，最終不自覺地握緊，老眼沉鬱到了極致。
甫一離開醫院坐上車，他便給盛西洲打去了電話。
“盛先生，你過分了，我昨晚明明跟你說過不要傷害林家人，可你還是動了手！”
電話那端的人語氣淡淡，對林婷的死毫不在意。
“林先生，我也跟你說過了，林婷知道我太多祕密，她必須死，陸忘川鐵了心想從她身上找突破口，我當然不能讓他如願，所以只有林婷死了，對你對我纔是最安全的。”
“但她並沒有死！”林佛學忍不住怒吼。
若真把人殺了也就罷了，直接來個死無對證，偏偏還搞得那麼高調，不僅留下了線索，還留下了林婷的命！
如今驚動警方，纔是天大的麻煩。
盛西洲聽見林佛學的話，語氣隨之一頓。
“你說什麼？”
林佛學咬牙切齒道：“林婷沒死，雖然身中多刀，但僥倖保住了一條命，我剛剛纔去醫院看過她，她確實還活着，現在……”
話還沒說完，電話便突然掛斷。
他聽着那端傳來的盲音，疲憊地靠在椅背上捏了捏眉心。
只聽“砰”的一聲，一隻琉璃菸灰缸刺破虛空，徑直砸中一張小丑臉的額頭。
盛西洲坐在辦公椅上，目光沉沉盯着面前之人。
“一個林婷你都殺不了，我把你調出孤島有什麼用。”
醜爺目光一變，顧不上擦乾額頭的血跡便慌忙上前表明忠心。
“不可能，我昨晚捅了她十八刀，刀刀刺中要害，她不可能活的！老闆，你相信我，這絕對是陸忘川和死亡玫瑰之流搞得把戲！”
盛西洲眯眼冷笑，“林佛學在醫院親眼看到林婷還活着，你自己辦事不力，推到別人身上就以爲我會放過你嗎？”
醜爺見他把話說的如此堅決，心知林佛學不會對他們撒謊，心頭不由得一陣慪火。
“沒想到那個女人的命竟然這麼大。”
盛西洲支着下巴沉吟道：“她不能留，她知道你是我派過去的，一旦醒過來，一定會將我們做的那些事都告訴警方，所以趕在她甦醒之前，你再去出次手，這一回，不能再留下活口了，不然，你自己清楚下場。”
醜爺很清楚他的手段，自當竭盡全力。
孤島是一個毫無人性的地方，上次敗於死亡玫瑰之手後，巨熊兩條腿就廢了，艾琪也傷得不輕，至今還在牀上躺着，只有他僥倖苟活到現在，但是身上的戾氣卻消失了，尤其當他發現他再也舉不起槍時，他就知道他廢了。
這並非是他的身體出了問題，而是心理，直視死亡玫瑰的恐懼讓他第一次知道什麼是害怕，所以在老闆將他調出來時，他心裏是有所猶豫的，因爲他害怕會讓老闆生氣。
或許，昨晚沒能殺了那個女人，也正是這層緣故。
但是無妨，身爲一名合格的殺手，他一定會戰勝恐懼，再次舉起槍的。
醜爺暗暗咬牙，在盛西洲的安排下，褪去一身小丑裝，第一次在人前露出他真實的面孔。
那張臉白白淨淨，算不上帥氣，但很清秀，像個剛畢業的大學生似的。
他穿着一身便服走進了醫院，手裏提着一隻果籃，假裝成來探視的家屬。
到達林婷所在的樓層後，他警惕地環視着四周的環境，每十步就站着一名警察，個個荷槍實彈，看來也是擔心林婷會再次遭遇不測，所以纔會準備得這麼齊全。
醜爺抿脣看着，隨即提着果籃悶頭上前。
剛走了沒幾步便被攔住。
“幹什麼的？”
陳迴伸手搭上他的肩膀，直勾勾盯着他的臉看。
醜爺聞之一笑，“來探望病人的。”
陳迴眉一挑，直言道：“這層樓的病房已經清空了，沒有其他病人在。”
“是嗎？我沒聽說啊。”醜爺語氣頓了頓，隨即看着他身後的警察問：“警官，我能問問出什麼事兒了嗎，怎麼突然間搞得這麼嚴肅啊？”
“有任務，你還是不要知道太多得好，沒事趕緊離開。”陳迴揮手攆他走。
他卻站着不動，一隻手背在身後，嘴角陰惻惻的笑。
“如果我說，我不想走，你又當如何呢？”
陳迴微微變了臉色，擰着眉問他，“你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