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長着不同的面孔,卻無一例外都懷了身孕,住在髒亂差的小黑屋中,渾似鄉下農家養的奶牛。
盛西洲站在他身後說:“這些女人,都是從世界各地被拐賣來的,上島之後,傑坤會根據她們的長相和年齡優先選擇,剩下的則分給手下的僱傭兵,每晚都有不同的男人躺在她們身上,如若發現她們懷了身孕,也沒人會打掉,而是把她們關在這裏養着,直到孩子生下來,自小馴化,將他們慢慢變成毫無感情的殺人機器。”
陸忘川喉中一哽,忍不住想問棠梨是不是也是這樣長大的,但他說不出話,甚至也問不出口。
這座暗島就是一隻潘多拉魔盒,從他上島的那一刻起,關於棠梨的所有祕密就已經打開了,所以盛西洲現在也是在一步步攻破他的心裏底線。
這個人想看看,他對棠梨的過去到底能接受到什麼程度。
只可惜,結果要讓盛西洲失望了。
他愛棠梨,無論過去的她是什麼樣,他只知道,往後要和他一起共度餘生的人,是她。
陸忘川抿脣一笑,指尖敲在扶手上,整個人身上的氣息漸漸變得慵懶起來。
盛西洲見他這樣都沒有發火動怒,心裏有些不甘,卻也沒再說什麼,推着輪椅轉身準備離開。
不料此時,一個大肚子的女人突然像瘋了似的朝他衝過來,手裏緊緊攥着一塊鋒利的鐵片,好似那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一般。
盛西洲眉眼一縮,趕忙閃身躲開,卻不慎推翻了輪椅,以致陸忘川從上面滾了出來。
那女人一次失手,咬咬牙,立刻鼓足勇氣再次朝盛西洲刺去,這一次倒是直接劃傷了盛西洲的手臂,卻也讓他找到還手的機會,一腳就踹到了她的肚子上。
女人喫痛大叫,捂着肚子躺在地上不停哀嚎。
“救命,我好疼,救命啊!”
盛西洲捂着傷口站起身,冷臉叫來守在外面的僱傭兵,不作任何吩咐,直接拔出那人腰間的配槍一槍解決了那個女人。
砰!
哀嚎不止的女人當場便嚥了氣。
陸忘川沉眼看着,嘴中深深吸了一口氣。
他突然有些明白,棠梨爲何要奮不顧身地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盛西洲解決了那個女人後,指使屬下將陸忘川扶回椅子上,哪知那人剛碰到陸忘川的身體,竟被一股強大的力道打得連連往後退了好幾步。
緊接着,盛西洲就看到陸忘川從地上緩緩站了起來,眸中先是一驚,隨即啓脣冷笑。
“原來,你一直在騙我。”
“也不算是,只是爲防萬一,所以在上島之前,我提前打了一針解毒劑,所以無論你給我用了什麼,都會失效。”陸忘川拍着身上的灰塵淡然說道。
盛西洲冷笑着問:“那你就不怕在你上島的那一刻,我就一槍崩了你?”
“你不會的。”
陸忘川一臉篤定地搖搖頭,交手這麼多次,他對盛西洲有足夠的瞭解。
“你想見的是棠梨,但來的人卻是我,如果你一上來就把我殺了,棠梨會因此記恨你一輩子,那樣的話,即便你真得到了她也沒用。
更何況,像你這樣自負的人,怎麼可能會不向我炫耀一下你這些年親手搭建的地獄城堡呢?”
話音落罷,他便舉起槍對準了陸忘川。
陸忘川迅速閃身避開,碰巧到了那個僱傭兵面前,只見他目色一動,隨即毫不猶豫地將那人拉過來擋在身前當盾牌。
隨着砰砰砰幾聲槍響,那人轉瞬就沒了命。
盛西洲面上卻不見惱怒,似乎篤定了陸忘川絕對逃不出去一般,舉着槍一步步朝他逼近。
眼見離陸忘川只有兩米的距離,外面卻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撞擊聲,顯然是有人闖進來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外面走廊上驀地響起了警報聲。
盛西洲冷眼盯着陸忘川說:“你給他們提供了路線?”
陸忘川一臉淡然地舉起手,“我指尖植入了芯片,只要我的手指還能活動,國際警察就能迅速定位我的位置,盛西洲,你逃不掉了,還是束手就擒吧。”
“呵,想抓住我,做夢!”
盛西洲不屑地冷哼一聲,抓起地上慘死的女人朝陸忘川扔過去,然後又趁這空檔立刻跑了出去。
陸忘川凝神盯着他逃跑的背影,目色越來越冷。
整座島已經被國際刑警包圍,盛西洲逃不出去了,留給他的下場只有一個……
倉庫外,一大幫警察正持着狙擊槍朝這邊火速趕來,棠梨一臉正色的跟在他們身後,想到陸忘川的計劃,表情凝重到了極點。
收到盛西洲的短信時,她確實想隻身犯險的,當時她甚至連武器都準備好了,但陸忘川闖進臥室後卻制止了她。
他說,“盛西洲不會傷害你,他只想永遠將你留在暗島上,但必要時候,他很有可能會帶着你一起死,我不想面臨那樣的結果。”
“你怎麼知道?”棠梨對他的話深感意外。
陸忘川講不出理由,但棠梨爲了讓他安心,便贊同了他的計劃,由他先登船上島,而她則和國際刑警在他的提示下及時圍攻。
只是沒想到,衝進倉庫時,盛西洲卻不見了。
棠梨找到陸忘川,見他並未受傷,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嚇死我了,剛剛聽到這裏面的槍聲,我一度以爲你出事了!”
陸忘川溫笑着抱住她,腦海中卻在回想盛西洲剛纔說的話。
這是盛西洲從小生活着的地獄,也是棠梨竭力遺忘的地獄,雖然心裏不清楚她到底是如何忘記的,但讓她記起這一切無疑在她心口上狠狠插了一刀。
所以爲了保護她,接下來的任務,他絕不能讓她參與。
陸忘川暗暗想着,抿抿脣,正欲出手將棠梨打暈,哪知棠梨反應更快,竟然閃身避開了。
“你、你爲什麼?”棠梨一臉受傷的表情,有些難以置信地瞪着他。
陸忘川閉上眼深吸一口氣,語中透着一絲痛苦。
“棠梨,無論我做了什麼,目的都只有一個,那就是我只想保護你。”
雖然盛西洲在暴露身份前很少在他們面前出現,但他看向棠梨的眼神中,總是藏匿着一抹不易察覺的溫柔。
他以前一直不明白是爲什麼,但現在他知道了,那就是故人心喜。
但既然當初已經放走了棠梨,如今,他是萬不可能讓盛西洲再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