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舒適的船艙內,棠梨靜靜躺在牀上安睡,腦海中卻如同放電影般,回溯過很多畫面。
最初的記憶,是她五歲那年,她跟着一個女人上了一座鬱鬱蔥蔥的海島。
當時的她天真的以爲那就是她的家,後來,她才知道,那是地獄。
上島的第一年,她是在無休無止地訓練中度過的。
第二年,她開始跟着梅林教官學殺人。
島上的孩子自小就被馴化成了毫無感情的殺人機器,對於老闆們而言,他們不需要有自己的意識,只需要服從命令就夠了。
爲了防止他們學會反抗,那些人還會每天在他們的飯菜中放入一些麻痹神經的藥物,她偷看到了,所以每次總是偷偷把飯菜倒掉,卻也時常因此餓肚子。
沒辦法,她只好在島上四處找喫的。
小白和盛西洲就是她在尋找食物的過程中發現的。
那時候的盛西洲也不過十歲,穿得像個小紳士,只是身上髒兮兮的,樣子也很狼狽。
那時候的她以爲他和自己一樣,都是被人強行帶到島上來的,爲了避免他落得和自己一樣的下場,她把他帶到了樹上,教他怎樣躲過島上那羣僱傭兵的追蹤。
“你救了我,我就把小白送給你做報答吧!”盛西洲臉上帶着天真無邪的笑。
但棠梨內心是拒絕的,因爲沒有哪個女孩兒會喜歡一條蛇,但爲了不讓盛西洲失望,她還是收下了。
只可惜,盛西洲並沒有如她所願的躲過那些人的追捕,沒過多久,她就再次遇到了他,在老闆們舉辦的一場狂歡會上。
那時候的他就坐在大老闆身邊,凡有酒杯遞過去,他無一拒絕,全都接下一飲而盡。
那時的她已經懂得不少事了,知道這世上有些人就是有那種腌臢不堪的獵奇心理,這島上有很多孩子都沒逃過他們的魔爪,所幸是她長得不算好看,所以纔沒有引起他們的注意。
但那個孩子相比之下就可憐多了,不可否認,他確實很漂亮,就像一隻搪瓷娃娃,讓人只想捧在手中不忍摔碎。
她看着他不停被灌酒的痛苦模樣,第一次萌生出想救一個人脫離苦海的念頭。
那樣想着,她也就那樣做了。
那是她第一次殺人,十歲,她舉起槍,殺死了一個肥油大耳的老富翁。
她以爲自己會受到懲罰,但並沒有,相反的,大老闆還表揚了她,甚至問她想要什麼獎勵。
要什麼好呢?
漂亮的裙子?還是喫不完的美味食物?
她歪頭想着,手指卻毫不猶豫地指向了那個脣紅齒白的男孩。
“我要他。”
畢竟,她殺死那個老富翁的目的就是爲了救他不是嗎?
只是那時候的她年紀太小了,並沒有看到大老闆眼中一閃而過的詫異和疑惑,只知道,自那以後,他們就成爲了朋友。
這個朋友,帶給了她很多幸運,讓她有了喫不完的美味食物,還有許多許多漂亮的裙子。
她也毫無顧忌的把自己的煩惱說給他聽。
比如,她告訴他,她一點都不喜歡殺人。
“那就不殺啊,即便你拒絕了,也沒人會怪你的。”他摸着她的頭安慰道。
“會嗎?”她的內心是懷疑的。
“會的,相信我。”
於是她就真的那樣做了,她大膽拒絕了老闆下達的命令,出乎意料的,老闆真的沒有責怪她,她高興壞了。
她覺得,她的好朋友一定是個有求必應的許願瓶,因爲有了他之後,她身邊總是伴隨着好運。
他的存在,就像阿拉丁神話裏的神燈。
於是她開始向他許下更多願望,他全都幫她一一實現了。
直到,十八歲那年,她告訴他,她想離開暗島。
那是她第一次看見他生氣,也是他第一次拒絕她。
“在這裏待着不好嗎,外面的世界很危險,你不會適應的,只要你肯留在我身邊,我願意把天上的星星都摘下來送給你!”
“我不要星星,我只要自由,s,我討厭這裏,這個充滿罪惡的小島讓我覺得噁心!”
她跟他發生了嚴厲的爭吵,吵得很兇,她甚至一度以爲他們再也不可能做朋友了。
可是第二天,他又主動來找她了,甚至答應了她的請求,但卻提出了新的條件。
“離開暗島需要經過三層考驗,這一點,我可以幫你,但是關於暗島上的記憶,你必須全部抹除,包括我的存在,你也將完全忘記,這一點,也無所謂嗎?”
無所謂嗎?
當然是不可能的,畢竟他是自己在這裏結交到的唯一一個朋友。
可是對於自由的渴望讓她顧不上這些,她甚至覺得,即便真的忘記了一切,等未來的某一天,只要他再度出現在她面前,她依舊還是會想起他的。
所以她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他的條件。
而他只是苦澀一笑,然後成全了她。
暗島的考驗很殘酷,但在他的幫助下,倒也不是那麼難過。
後來,她如願離開了暗島,卻被他帶到鼎城的一家精神病院,出於對他的信任,她服下了他喂至嘴邊的不知名藥丸,甜的苦的都有。
再接下來,就是一系列的心理治療。
他給她換了新身份,成了如今的棠梨。
她叫棠梨,自幼出生在一個軍人之家,家裏有一個嚴厲的父親和溫柔的母親,喜歡玩手遊,所以從軍隊退役後,她就進入了一家遊戲公司做策劃。
她策劃的那款遊戲,主角是陸忘川和林知意,虐戀情深,一上線就引爆網絡熱度,但在青少年羣體中卻產生了不好的影響,所以不得不更改劇情線,改爲她刻意接近陸忘川,改變他的性情,促成陸林兩家握手言歡。
這就是她被篡改後的記憶,恢復自由是真,但s讓她刻意去接近陸忘川也是真。
她想,s讓她接近陸忘川的目的,大概就是希望她引起陸忘川的改變後,以便於他事後操控陸忘川。
只是中途不知道出了什麼偏差,竟讓她幻想出一個不存在的系統。
之後的事,便回到故事最初了。
她如今唯一沒有弄明白,就是棠老爹在一開始是如何篤定她就是他的親生女兒的,畢竟那份親子鑑定報告確實是真的,但事後出了問題也是真的。
如此想想,當時待在那家精神病院裏的人,應該還包含了真正的棠家大小姐!
想到這兒,棠梨猛然驚醒,一下子從牀上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