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化了一路，看到了紅黑二氣騰騰而生的金光，如今的他已經沒有半分聖光在身，已然一魔僧在世。
金麟以前在散修盟是見過金光的，看他這模樣大驚失色，上去一道神光就罩着他的光頭籠罩下去。
玄夷急忙上前，“你這是做什麼？”
金麟說：“這和尚我認得，跟雪姬挺熟，我猜他八成是追着符天過來的。他被怨氣侵蝕了，我救他一救。”
玄夷沒再說什麼，只是下一秒，金光就掙脫了金麟的束縛，連着幾掌向他突突過來。
金麟大驚，連連後退。
退出他的攻擊範圍，他又開始突突周圍的惡鬼。
玄夷上前道：“怎麼回事？他怎麼這麼強？”
金麟搖頭，“不對勁兒，他瘋魔不是因爲被九華煉獄的怨氣侵蝕。”
玄夷也向遠處的那個人影看過去，片刻後，猛地想到了什麼。
“金麟你可記得，很多年前，我同你說過佛門那邊出了個怪人。別的和尚渡人，他渡鬼，還揚言要渡九華煉獄中最惡的鬼。”
金麟想了片刻，點點頭，“是有這麼一個和尚，不自量力，進了九華煉獄後就再沒出來。你這意思莫非是說，這個和尚就跟當年那個傻和尚一樣？”
“我不知道。”看他比那一羣惡鬼還兇惡的樣子，玄夷又說：“先別管他了，找符天要緊。”
“好。”
“他會帶雪姬去哪兒？”
“那個瘋子，帶着她來了九華煉獄，定是帶她去了血池，想讓她和他一起墮落。”
玄夷一陣氣悶，跟着金麟急忙趕往血池。
……
九華煉獄的血池在這座監牢的最下一層，其中的層層阻礙都得花時間去破開。
當然，這是對金麟他們而言。
對雷牧來說，他有秒開通行證。
他在前面開路，沿途惡鬼跪伏。不時的偷偷擡頭看上雷牧一眼，對他又懼怕，又貪婪。
符天面無表情的跟下來，他們很快就到了最底層。
最底層，裏邊只有一樣東西，那就是血池。
血池像是燒開了似的冒着泡，上面浮着一層黑氣，怨氣橫生。
雷牧抱着胳膊站在一邊，饒有興致的看着符天。
“你想清楚了，真要這麼做？”
符天並不理會他，不知從裏掏出一隻活體的低階妖獸，直接丟進了那血池之中。
那血池裏頓時就沸騰起來。
不是燒開的泡泡沸騰，而是鮮紅的手。
那血池中冒出無數鮮紅的手，爭先恐後的伸出來，將那隻慘叫的妖獸拖入血池之中，不過片刻功夫就消失不見。
這驚心的一幕，兩人看着竟是稀疏平常，眉頭都不曾皺一下。
符天冷眼看着那隻妖獸被啃噬乾淨後，拿出了寧薇月已經破碎的屍體。
全身上下都是裂痕，卻被凍得硬梆梆的，被符天強行沾合在一起。
雷牧淡淡的看着，道：“這身體已經破碎，並且沒有神魂，只是一堆死物而已。符天，你復活它做什麼？就算復活了，其上附的靈，也只能是血池中的惡靈。”
雷牧一怔，“這是……？”
符天對着那手腕上的骨環低聲道：“師父，我知道你躲在這兒。”
雷牧恍然大悟。
他側頭看向符天道：“從血池裏出來，她可就跟我們一樣了。”
“不好嗎？”符天淡淡一笑，“這世界除了神之外，邪神也可以不死不滅。”
正說着，他們聽到上方傳來一些異樣的聲響。
符天眉頭一皺。
雷牧一臉氣憤的說：“討厭的人來了。”
他看向符天說：“你儘快將她變成邪神，我去攔住他們。”
“多謝。”
寧薇月原本躲在雪姬的骨環中，不想符天一眼就認出了那骨環，費盡全力找到骨環中的她，卻沒有辦法將她揪出來。
原以爲她可以躲在骨環裏撐到他們來救她，卻不想符天這個瘋子，完全瘋了。
帶她來到九華煉獄，試圖將她變得像雷牧那麼邪惡。
“師父，你馬上就要會成另一個你了，沒什麼想對我說的嗎？”
寧薇月只淡淡道：“你知道雪姬說過什麼話嗎？她說身體不過是一個承載魂體的軀殼，轉世後的魂體，便是另一個人，唯有記憶纔是她自己。你煉化了她的記憶，沒有記憶的她，已經隨着那些消失的記憶死去了。”
她擡頭看向骨環的符天道：“你口中的那個師父已經死了，永遠找不回來了。”
符天瞳孔一縮，可他還自欺欺人，固執的說道：“哦，是嗎？我不在乎，我知道是你就行了。”
寧薇月覺得可笑，“自欺欺人罷了。”
她低頭看了看下方的血池，又道：“我即便變得和雷牧一樣，渾身冒着黑氣，我也不會真的變得跟他一樣。”
“符天，定義好壞，不應該由種族來區分。比如你，縱然不被邪氣侵蝕，縱然你的身體純淨如冰，你也一樣爲惡。附在你身體裏的那些邪氣，不過是你作惡的藉口罷了。”
符天的面色漸漸難看。
寧薇月繼續說：“他日仙族敗了，你也會說一句，你大意了，才被雷牧鑽了空子，才讓邪氣侵蝕了你的身體。屆時，你再引頸自刎，以死謝罪，世人還會對你保留一分惋惜。你即便有錯，但在世人心中，那最大的錯，還是邪神雷牧利用你的疏忽鑽了空子，對嗎？”
符天面色鐵青。
“符天，你永遠都在爲自己的過錯找藉口。”
符天盯着她良久，道：“弟子受教了，不過弟子很好奇，師父的心純淨如冰雪，當真可以在墮入血池中後，還能保住本心的純淨嗎？”
寧薇月淡淡笑了，“我的同伴已經來了，你說了這麼多還不動手，就不怕沒有機會了嗎？”
符天道：“師父別擔心，來得及。這血池中的血，只要沾上一滴，就可以污染你的神魂。”
“這麼看來你已經試過了？”
符天並沒有回答她，不過答案顯而易見了。
顯然他是碰過這裏的血了。
這讓寧薇月很是好奇，這種玄之又玄的東西，到底是怎麼污染一個人心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