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叫我答應了他,總不能食言。”顧遲衍扶額,眉頭微皺。
“右平坡您養了十年眼看着明年就能開工了,這時候拿來養東西不是功虧一簣了嗎!”要不是要保持風度,管家恨不得拍自己大腿。
美色誤國啊美色誤國!怎麼連他家先生都過不了這美人關!
“行了,不差那麼一時半會兒。”顧遲延不耐煩的皺起眉:“你最近話怎麼那麼多?”
目送顧遲衍遠去的背影,管家終於忍無可忍的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右平坡可是走遍整個城市才選出來的最好的地下實驗室建造點,當初選擇在這裏建造莊園也是因爲這個。
爲求堅固,他選擇深入地下基岩,右平坡沉積物不過百米,基岩深達千米,地下水極深是任何地方都挑不出來的絕佳地方。只是有利就有弊,這裏四周開闊想要悄無聲息的建造根本不可能,於是顧遲衍足足花了十年建造了一片山林,將原本的開闊平原生生變成了臨山叢林。
而如今這麼寶貝的一塊地,竟然竟然就如此輕易的被紅顏禍水拿去養牲畜了!!!
此時此刻,紅顏禍水正靠在牀上悶聲不吭的眼神發飄,手裏的抱着的水杯抿了一口又一口。如果此時有地縫,他一定能把自己擰成一道閃電義無反顧的鑽進去,或者給他一片雪地也好,讓他能像鴕鳥一樣把頭滿進去,眼不見爲淨。
“你膽子怎麼那麼小?”秦珩吊兒郎當的靠在門旁,挑着半邊眉毛上下打量安初:“長得跟個奶糰子似的,性格更像。”
安初扁嘴不滿意的反駁:“我纔不是奶糰子,我是男子漢。”
“哈哈哈哈哈!”秦珩放聲大笑:“就你?還男子漢哈哈哈哈哈哈,老子讓你看看什麼纔是真正的男子漢,看到這肌肉沒,這肱二頭肌,你的小細腿還沒我胳膊粗呢,這纔是男子漢。”
安初默默地翻了個白眼,不去看對面搔首弄姿的臭男人,小聲逼逼:“書上都說了,以貌取人是不對的,男子漢不在外貌在內心,堅強的內心。”
“內心?”秦珩放下袖子饒有興致的望着他:“聲音大點就把你嚇成這樣,你自己說哪堅強了?還是乖乖地待好,讓我們保護你吧。”
“誰要你的保護!”安初憤憤的盯着他,掀開被子就要下牀:“我自己可以保護好自己。”
“哎,怎麼能下牀呢你!”秦珩上前要攔着,被安初側身避開,他咂咂嘴:“小奶糰子人不大,脾氣還挺倔。嘿你要去哪?”
安初趿拉着拖鞋,噘着嘴跑出門:“我膽子小行了吧,我打不過你,我找管家告狀去!”
“!!!不帶告狀的啊!”這要是捅到顧先生面前自己還能有好果子喫?他三兩步追出去,沒想到安初人不大腿到挺快眼看着就到拐角處了,秦珩急了:“你這個小東西,賴皮!”
“兩軍對決,各憑本事!”安初一個拐彎,“咣噹”撞上了一個堅硬的東西,隨即腰間便被一隻大手環住。
“怎麼了?”低沉的聲音自頭頂響起,一如既往的平靜中夾雜着淡淡的不悅,安初擡起頭,竟然是顧遲衍。
這下輪到他傻眼了,他本來只想嚇一下那個壞蛋秦珩,沒想真的做打小報告這種齷齪事,可竟然撞上了顧遲衍,這可如何是好
“醫生不是囑咐過要休息,爲什麼還要跑下牀?”帶着責備的聲音響起,只不過話不是對他說的,而是對後追上來的秦珩說的。
秦珩心道“完蛋”,硬着頭皮走上前,快一米九的個子在顧遲衍面前顯得跟一米一似的:“對不起先生”
“不關他的事,”話剛出口就被安初打斷:“我想自己動一動,他不許我只能偷偷跑。”
顧遲衍看了他半響,問:“你沒事了?”
“好的不能再好啦!”怕他不信安初還特地轉了個圈:“可以重新上任開始上班啦!”
“上班?”顧遲衍一時沒跟上他的腦回路。
“嗯啊,”安初眨眼,湊到顧遲衍耳邊踮着腳尖小聲耳語:“扮演你老婆的工作呀。”
聲音輕輕地,伴着暖暖的癢意蝴蝶似的拂過他耳垂,激起一小片雞皮疙瘩,顧遲衍欲蓋彌彰的捏了捏耳朵:“行吧,叫秦珩陪着你。”
說起來奇怪哎,好像從醒過來就沒看到張媽媽人,往常自己有事她都是第一個出現在面前的呀。安初不解的看向顧遲衍,後者淡淡道:“她不在這裏工作了,以後李阿姨去照顧你。”
“?”安初正想追問,秦珩在對面向他搖了搖頭。
安初抿脣,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張媽媽八成是因爲送咖啡的事被自己連累了,可同是天涯打工人,家裏哪有自己說話的份兒,況且自己剛剛纔提過過分的要求,眼下哪還有立場要求顧遲延將人請回來。
須得從長計議。
顧遲延有事要去公司一趟,安初左右無事便屁顛屁顛的搬了個小躺椅去院子裏看人建造牧場。
太陽很足風卻有點大,他在楓樹林邊上給自己安了個小窩,僕人支上純白的天幕,讓他舒舒服服的監工。
血紅的楓葉隨風而落,落在天幕上,下起了楓葉雨,配上下面明亮靈動的人,宛若畫卷。
饒是氣的半死的馮管家看到這一幕都不由得消了氣。
果然,長得好看就是有特權的。
廣海莊園有自己的建造團隊,貫徹着顧遲延一貫的雷厲風行,不過半日便建好了圍欄,眼下正在西南角給小鴨子用的水塘注水。
安初興奮的不得了,滿心想湊上去看熱鬧都被管家攔了下來。他悶悶不樂遠遠的望着,時不時偷偷看一眼身邊老媽子一樣的管家,正覺得自己看熱鬧無望的時候,突然有人過來在管家耳邊說了些什麼。
他原本沒什麼表情的面容漸漸的浮上嚴肅,望向門口皺起了眉頭。
“安少爺我有些事必須過去處理一下。”管家轉向安初,苦口婆心的囑咐:“那邊正注水呢危險的很,您千萬不能過去,知道了嗎?”
安初捏着手心裏被攥到發潮的小口袋滿臉真誠的點頭。在管家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的下一秒屁顛顛的鑽進了牧場。
“現在就可以注水了呀?”他跑到水塘旁邊探出頭往下看:“好快哦!”
“那可不,咱們都是專業的。”管事的精瘦男人擦着汗笑:“小少爺看看可還有哪不滿意的,我叫人改。”
“沒有不滿意的。”安初笑容人畜無害:“我可以下去看看嘛?”
“???”男人頓時滿臉警惕嘴角不由得抽了抽,尷尬的賠笑:“馮大管家特地叮囑過不能讓您亂來,況且下面又溼又濘的您下去做什麼?”
“我沒有亂來,我是在做正事。”安初繃起小臉:“我要採樣土去化驗。”
男人連連擺手:“那也不行,底下現在水得有半人深,要是讓您下去我就別想幹了。”
“怎麼會有人怪你呢?馮管家是讓你盯着我別亂來,不是妨礙我做正事呀。”安初歪頭:“什麼是亂來,那不就是搗亂嗎,得妨礙你們工作,耽誤建築進程才叫搗亂,我好端端的取樣化驗,是爲了讓這片池塘物盡其用,叫合理工作,爲農場造福,您說是不是?”
合理嗎?
非常合理。
男人半信半疑的抿着脣,他怎麼能覺得這個小少爺說的有點道理呢……
安初乘勝追擊:“眼下水都有半人高了,再耽誤一時半刻就錯過了能下水的時候,這片池塘可就算廢了!”
“……這……”
趁他晃神的功夫,安初甩掉鞋子“噗通”跳進了池塘裏。水花濺起,他在裏面晃悠了幾下才找回平衡,彎着腰只露出一個小腦袋在水面上,不停的在水下摸索着。
“哎嘿!安少爺你!”男人一個激靈。
土質蠻厚就是石頭有些多,淤泥不夠厚,養慈姑怕是癡人說夢了,也就勉勉強強能養些睡蓮荷花看着玩兒。
摸着不過癮,安初帶上偷偷弄來的泳鏡一頭扎進了水裏。
“哎呦餵我的天啊!”男人急的團團轉生怕下一秒管家就往回來,正破罐子破摔準備跳下去陪一個的時候,安初再度鑽了出來,拎着一小袋子泥土慢吞吞的往水邊挪。
原本碧玉似的乾淨小少爺,變成了黑黢黢的埋汰孩兒,從頭到腳都是泥土連原本皮膚的顏色幾乎都要看不出來,只剩兩個依舊明亮的眼睛閃着細碎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