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走在她的身後,而是走在她的身側。
顧星洛藉着看夜色悄悄地看他一眼,他單手插袋,另一隻手拎着她的包和她的鞋子。
顧星洛覺得心都平靜了下來。
她曾經在無數個夜晚去懷念過去的日子。
懷念一回頭,江言琛走在她身後的日子。
淮川的夜晚格外明亮,幾乎不會有黑暗的地方。
兩人一路走回去,直至進電梯的時候,顧星洛纔想起來問他,“那你的車?”
“有應林。”
“哦,好。”
顧星洛跟他站在電梯裏,乾淨的牆壁映着她的身影,她看着金屬的牆壁,發現江言琛倚靠在電梯旁,視線淡淡地看着她。
顧星洛有點不知所措,就盯着電梯的按鍵發呆。
被酒精泡過的腦子終於又開始睏倦,她仰起頭看看電梯上方的照明燈,忽而又想到那天電梯檢修的時候,江言琛奮不顧身地出現在她的身邊。
其實在燈亮起之前的那一瞬間,她聽到了他的聲音,又怕是幻覺,眨了眨眼,一顆眼淚就滾了下來。
顧星洛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江言琛看她的背影,有點晃悠,電梯的數字還在跳動。
他說,“等會來我家一趟。”
“好。”顧星洛沒什麼脾氣的應下來。
也沒問做什麼。
她混沌地在腦子裏思考,自己,應該說點什麼。
但現在也不是那個機會。
電梯門打開的時候,她提步出去,默默站在門邊等着江言琛開門。
江言琛讓她在沙發上等着。
顧星洛就安安靜靜坐在沙發上等着。
她坐姿規矩,有點困,還撐着,想等會回家睡覺。
她擡眸看了一眼,廚房是玻璃的推拉門,江言琛外套都沒脫,站在櫥櫃前給她泡了一杯蜂蜜水。
他很快出來,把杯子遞給她。
顧星洛看到牆壁上的掛錶,十點半了,她端着杯子,遲鈍地想起,“我今天是不是應該鍼灸的?”
“嗯,我已經給醫院說了明天再去。”
“好,”顧星洛喝了一口蜂蜜水,又自顧自地說,“明天還得來喫早飯。”
“你可以多睡會,我明天不出門。”
“別人都說你最近會很忙……”顧星洛捧着杯子低着頭,慢慢地說,“周溫瑜是你叫的外援嗎?”
江言琛在她對面的沙發上坐下,聽清這句話,他覺得有些好笑,“喝完早點回去睡覺吧。”
“你趕我。”
“沒有。”江言琛淡笑了一下。
“那是什麼?”顧星洛抱着杯子慢慢喝,故意把動作放的很慢,“你讓我早點回去睡覺。”
“怕你等會說了什麼,明天想起來,又不肯見我了。”
“不會的。”
顧星洛喝了一大口蜂蜜水。
溫熱的,清甜。
胃裏很暖。
江言琛以爲自己聽錯了,“嗯?”
“不會的,”顧星洛也不怎麼思考了,“不會不見你的。”
江言琛笑容斂了斂。
顧星洛乾脆喝完了蜂蜜水,然後把玻璃杯放在茶几上,再擡眸看着江言琛。
“因爲,”顧星洛用力地眨了眨眼,她當時想,原來喝酒是這種感覺,還有理智殘存,只是不想思考,不想遮掩,她說,“我還是,挺想見你的。”
說完,不等江言琛說話,顧星洛就站起來,跟他說明天見。
江言琛沒有送她出去,她走得很快。
江言琛好像愣了幾秒,以爲是自己聽錯了,可她說的話,他從來都不會忘記。
我還是,挺想見你的。
空氣中隱約的散着很淺淡的花香味。
像是她從殘留過的痕跡。
江言琛有種難以言喻的感覺。
像年少時種下的玫瑰園,他等了一年一年又一年。
然後在這個夜晚的22:48分。
偷偷地爲他開了第一朵玫瑰花。
-
顧星洛其實挺困的,回家脫了裙子衝了個澡。
她跌在牀上,卻又因爲這個澡,眼睛沉,腦中混亂,虛浮的厲害。
她覺得這些日子挺開心的。
也好像已經在漸漸習慣了。
習慣每天早上看到江言琛,習慣跟他一起喫飯,然後她鍼灸的時候他坐在一旁等着。
鍼灸的醫生一直說她恢復的不錯。
顧星洛想醞釀睡意。
但她顯然睡不着。
眼皮沉甸甸的,不太受控對胡思亂想。
晚上週溫瑜的話鑽進她的腦海中,彷彿勾勒出了畫面。
她想起,大學的時候,有一年她生日,那天天氣很差,顧星洛就躲在寢室裏畫畫,自從媽媽去世後,顧星洛就沒再過過生日了。
不過之前外婆幫她過了一次,也就是一碗麪條,晚上給她買了一個老式奶油蛋糕,蛋糕上還裱着一隻不像老虎的老虎。
顧星洛其實沒怎麼喫那個蛋糕。
因爲以前媽媽開了一家蛋糕店,以往她的生日蛋糕都是媽媽親手做的。
那奶油的味道不算好喫,顧星洛爲了照顧外婆的情緒還是吃了幾口。
那天顧星洛也沒打算過,那場雨似乎下了很久。
然後她的舍友逛街回來,手裏拎着一個蛋糕盒放在她的桌上,“顧星洛,宿管阿姨讓幫你拿上來的,說你朋友送來的。”
顧星洛低聲道謝。
她舍友說,“宿管阿姨對你真好,前幾天還給你煮中藥呢。我們都沒這待遇。”
顧星洛也只是抿抿脣,輕聲說了一句,“是嗎。”
“對啊,宿管阿姨嚴死了,前幾天我感冒拿回來中藥,我還以爲阿姨那有鍋能煮呢,結果阿姨讓我去告訴中藥館給我熬好了再拿回來……真是好雙標啊。”
顧星洛也沒接上話。
她盯着那個蛋糕發了會呆,其實知道她生日的也就那些人,但唯一還有聯繫的也就是郝佳米。
結合那個時候郝佳米有空的時候,就常常買車票來找她,但畢竟也沒什麼假期,還是窮學生也沒法在外面住太久,郝佳米經常當天來當天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