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風說c區大多數實驗體都是這樣。”

    “只是因爲他們的抵抗力比常人更強,被咬傷後幸運的沒有變成喪屍,那些瘋子就要拿他們做實驗。”林琅激動地攥着攸關的胳膊,咬牙切齒,“你們以爲那些動物能留在基地,真的是爲了保護物種的多樣性嗎?他們騙了你們,他們一直在不斷地嘗試用動物基因優化人類基因!不斷地修改和添加基因片段,把一個又一個活生生的人變成怪物!”

    研究所最骯髒的一面被揭露出來了。

    旁邊的呼吸聲變得急促,攸關注意到林琅的身子抖得厲害,肚子上的血已經流下去染紅了褲子。

    他打開窗,準備喊沈嵐風的名字,目光略過後視鏡時看見了一輛疾馳而來的黑色汽車。

    那輛車停在他們後面不遠,似乎有人下來了,卻不見人影。

    “哐”一聲,汽車車頭被人踩得凹陷了下去。

    攸關:“……”這該死的,熟悉的配方。

    大長腿從車頭踩過,跳到地上,身形一閃就停在了後排車門外。

    餘縱曲指敲響車窗,車內兩人的第一反應是按下反鎖按鈕。

    “需要我請你下車?”男人聲音平淡,隨意蜷縮的手指緊握成了拳頭,就抵在攸關這邊的玻璃窗外。

    是讓主角一拳頭打死十個我,還是狗腿下車呢?

    攸關是個有骨氣的人,對林琅交代,“你留在車裏別動,我下去,沈嵐風肯定馬上就會出來。”

    說曹操曹操到。

    沈嵐風兩手舉着箱子走出來,看見立在車外的男人,手臂的肌肉陡然爆發出驚人的力量,將裝滿了武器的沉重箱子砸向餘縱。

    餘縱的擡臂一擋,木箱子碎裂成了無數塊散落到地上,槍|械嘩啦落地。他腳尖勾起一柄,指尖轉動挽了個槍花,槍口對準的不是沈嵐風,而是車後排奄奄一息的林琅。

    雙方間瀰漫着看不見的硝煙,沈嵐風拱起背,雙腿分開,背部的衣服被新長出棘狀刺刺穿,他的臉上也長出了鱗片。

    “是小安地列斯島鬣蜥!”攸關是個動物世界愛好者,這種蜥蜴動作迅敏,後肢跳躍能力極強,靠着後腳上的褶皺,它們可以用腳在水面快速行走。

    沈嵐風如果真是鬣蜥基因的變異者,按照現在的情況,餘縱可能會處於劣勢。

    攸關戳了戳餘縱結實的手臂肌肉,好言相勸:“你現在不是人魚形態,可能會打不過他。”

    男人肅着臉看了他一眼,攸關立刻不說話了,腳下一點一點移動過去,用身體擋在槍口和林琅之間。

    餘縱譏諷的看着完全異化的人,“爲了一個普通人類把自己徹底的暴露在危險中,值得嗎。”

    “值。”沈嵐風的關節咯吱作響,一塊塊被鱗片覆蓋的肌肉隆起,他後退兩步,只輕輕一蹬地面人就凌空而起。

    他高舉手臂,在落至和餘縱腦袋差不多高度時,一爪子揮了下去。

    白皙的手指精準地握住沈嵐風的襲來的手腕,另一隻手扣住他的脖子,帶着對方一起衝了出去,撞進加圍牆表層的鐵皮內。

    牆體另一側的磚塊碎了一地,鐵皮凹陷進去很深。

    沈嵐風后背的棘刺穿透鐵皮,戳在了地上。

    餘縱的呼吸很重,他壓低聲音:“跟我回去,我不想殺你。”

    “他們怎麼對待變異者的你比我更清楚,你以爲把自己裝成善良的好人他們就會把你當人看嗎!他們只會更加過分的解剖你,圍觀你最隱私的行爲,一步一步擊破你的人性防線,讓你變成殺戮的怪物!”

    “閉嘴。”餘縱眼底的戾氣翻滾着,把沈嵐風從鐵皮裏拔|出來,扔進了圍牆內的空地上。

    沈嵐風的身體在半空翻滾一圈,穩穩落地,反手從後背拔出一根棘刺握在手裏。

    棘刺堅硬銳利,在被劃過的牆壁和地面留下了一道道深刻的印記。

    攸關急得團團轉,餘縱會出現在這裏,肯定是張卯那個神經病在搞鬼。以前以爲他是個在科學方面的偏執狂,現在才知道他黑心肝裏小心思這麼多。

    餘縱比許多實驗體都強,好不容易發現一個可以完全異化的沈嵐風能夠與他對抗,張卯現在說不定就躲在某處興奮地觀看。

    “不能讓他們打了……”林琅放下車窗,手伸出車窗,喫力地揪住攸關的衣服,“嵐風的異化時間持續不了多久,而且非常消耗精神力,這樣下去他會死的。”

    這還得了。

    攸關衝進補給站,顫着手拿出一顆手榴|彈,勾着拉環朝打得不可開交的兩人走去。

    “你們都給我住手,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他諄諄友善,希望和平解決爭|端。

    然而沒有一個人鳥他,沈嵐風扣住餘縱的肩,飛快將棘刺朝他胸膛刺去。餘縱更狠,手繞到對方後面硬抽出一根棘刺,直接插|進了沈嵐風的後背。

    沈嵐風疼得險些脫力,單膝跪到地上,仰着頭仇恨地看着餘縱:“總有一天變異者會有自己的基地,到時候人類視你爲怪物,變異者也會將你當成叛徒,這個世界不會有你的安生之地!”

    餘縱身上的氣勢變了,周身彷彿縈繞着黑霧,壓得人喘不過氣。

    攸關捧着手|榴|彈走近,“別說了大哥,求你別再說了。”

    餘縱的眼睛泛出暗紅色的光,他半蹲下,將棘刺從沈嵐風后背拔|出來,插進他的手背,將那隻手和地面緊緊連在一起。

    “變異者自己的基地?”餘縱像是聽到什麼天大的笑話,一手死死握住沈嵐風的肩膀,“一羣怪物組成的基地?”

    “餘縱你聽我說,你不是怪物,你是個人,而且是個長得很帥的人。”攸關急得像只火燒屁股的猴子,絞盡腦汁各種誇獎,想把主角的思維拉回來。

    “變異者是更強的人類,你不覺得很酷嗎,既可以保留人形,又可以異化出另一種形態,我沒見過你的人魚形態,可是我聽他們說你的尾巴特別漂亮。在水裏遊動的時候線條特別好看。”一下子誇嗨了,戳中了餘縱的痛點。

    攸關盯着那雙轉移到自己臉上的眼睛,僵硬一笑,硬着頭皮繼續說:“你有沒有想過,你的基因能與人魚基因完美融合,並不是惡魔給予的懲罰,而是老天爺的饋贈。”

    “末世處處危機,只有強者才生存下去。如果你徹底對基地失望,我可以幫你離開。世界那麼大,我可以陪你一起去看看。”

    是的,如果哪天餘縱離開,攸關就是把臉皮撕下來揣兜裏也要厚臉皮跟上。

    “攸關,你給我閉嘴。”張卯的聲音突然傳出,攸關嚇得到處看,發現聲音來自餘縱的頸環。

    光滑平整的頸環上多出一個小小的凸起,之前是沒有的。

    餘縱聽青年說了一通,戾氣並沒有消除,只是被焦躁拉扯的情緒轉移到了其他的,例如,想要縫上他的嘴。

    攸關是他見過話最多的人,嘰嘰喳喳像聒噪的麻雀。

    張卯的話起了作用,攸關安靜如雞,他不敢再出聲,雙手拉着餘縱的胳膊,用口型說了兩句。

    餘縱聽不見他的聲音,但是能辨別。

    青年在說:你會後悔的,不要把自己推進地獄。

    可他不是正站在地獄裏嗎?

    前面是人類的偉大事業,身後是對世界的厭惡。餘縱站在兩個懸崖中間的溝壑上,被張卯,被周圍憎惡的眼神,難堪的話推着落入深淵。

    父親還在的時候曾告訴他,世界沒有了鳥語花香,還有善良的人性,她依舊美好。餘縱爲了這丁點的美好,不敢殺人,成了一隻被拔掉刺的刺蝟。

    即便這樣,他依舊沒有觸碰到那少得可憐的光明。

    既然這樣,就把世間的一切都毀掉,重新開始。人類、喪屍、變異者,都是世界的瘡痍,都該被剔除。

    餘縱放開了沈嵐風,人依舊定在地上。

    那雙漆黑的眼晦暗不明,薄脣輕微勾着,看得瘮人。

    攸關恨不得成爲主角肚子的蛔蟲,這樣就能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爲什麼情緒陡然急轉,比坐過山車還刺激。

    “餘縱,你在想什麼?”攸關試探性的握住男人的胳膊,衣服下的肌肉彷彿在跳動,溫度高得嚇人。

    他微涼的手探上對方的額頭,餘縱仍舊一動不動,可是他的眼神分明在告訴他,他的內心正在醞釀可怕的風暴。

    沈嵐風試圖將棘刺從地裏抽|出來,可餘縱的力量太大,將棘刺插得很深。他冷聲一笑,反正也跑不了了,索性把想說的話全都說出來,“你不是要當他們的走狗嗎,你殺了我,現在就殺了我!有了第一次,等你往後再殺同類的時候就不會有心理障礙了。”

    攸關:“……”我真的會謝謝,恨不得磕頭讓你閉嘴那種謝。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