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躲避次聲波的傷害,大家都在忙着逃命。

    攸關豎着耳朵聽外面的動靜,等到靜悄悄了才走出去,偌大的門廳空無一人,全跑沒了。

    那位大哥兩腿發軟,耳朵的鳴響還有餘韻,他拍拍腦袋瓜,又掏了幾下耳朵。心有餘悸地對攸關道:“還好咱們離得遠,聲波持續時間不長,要不咱倆都得交代在這廁所裏。”

    接下來還有事,匆忙看了眼腕錶對青年說:“我有事就先走了。”

    “大哥慢走。”拿了人家的東西,攸關顯得格外熱情。

    他回到之前坐過的牆角撿起工作證,眉梢一挑,這人居然是a區檢驗科某組組長,權限應該不低吧。

    把工作證揣進兜裏,大搖大擺離開了研究所。

    王秋天在宿舍裏搖頭晃腦,次聲波時他在下面幾層,距離不算很遠,直到現在耳朵還嗡嗡作響。他拉着剛進門的攸關說,“快,衝着我耳朵吼一聲,我覺得我可能聾了。”

    攸關深吸一口,使出了獅吼功。

    王秋天捂着耳朵連連後退,哭喪着臉:“完了,這下真的聾了!”

    攸關:“……”

    “250,他真的聾了嗎?”

    【大概率沒有,或者你可以再試試。】

    “……”攸關嘴角抽了抽,幫王秋天揉了揉耳朵,“沒事沒事,摸摸就好了。”

    去喫飯的一路上,王秋天因爲聽不見自己的聲音,說話音量特別大。和他情況差不多的人有許多,全是當時在研究所的工作人員。

    於是平時總是傳來竊竊私語的食堂,變成了喊麥現場。

    攸關忍着笑喫完飯,把王秋天帶到隱蔽的地方,“想救羅隊他們嗎?”

    “當然想!”王秋天耳朵恢復正常,聲音降下來。他想到什麼,兩手抱着自己的肚子驚駭道,“你不會是想去劫獄吧?那不成,我跑不動。”

    攸關:“你是不是該減減肥,萬一哪天我們需要逃命怎麼辦?”

    “爲什麼要逃?我們在這裏不是挺好的嗎。”

    “只是一個假設。”攸關沒有說太多,到時候是走是留全看王秋天自己的選擇,他不會去強迫他。

    “好吧。”王秋天沒太放在心上,“那你打算怎麼救人,有計劃嗎?”

    “傳播謠言。”攸關的計劃很簡單,他們要在上頭做出決策前,用人民羣衆的態度去施壓。

    “先用謠言讓上頭分心,有所顧忌,幫羅隊他們拖延一下時間。”

    “然後呢?”王秋天緊張的捏着拳頭。

    “然後我需要見一見羅隊,看看他們的打算。”

    “你怎麼見?”王秋天不理解,“我們的工作證使用時間截止到7點。”

    “將將將將。”攸關掏出檢驗科的工作證晃了晃,簡單跟王秋天交代了幾句,踩着夕陽的最後一點餘暉去了貧民區。

    周叔剛喫過飯,正在用自己摸黑削出的小木棍剔牙。

    自從餘縱來了,有人出去幫忙找喫的,他的生活水平直線上升,攸關再見到他的第一反應是——紅光滿面。

    “周叔。”攸關半蹲在他面前,老人正在曬夕陽,臉上紅撲撲的。

    周叔聽出他的聲音,動作一頓,“你怎麼來了?”

    “有事。”攸關抿抿脣,目光落進門縫中。

    “別看了,他不在。”周叔拿起凳子,握住盲杖進了家門,聽到青年的腳步聲跟進來,他反手關門。

    “什麼事?”

    “我想請餘縱幫個忙。”攸關補充道,“互惠互利的忙。”

    “他不在。”周叔兩手搭在盲杖頂端,眼皮子抖了抖,腦袋偏向攸關的方向。

    這是讓自己把話說清楚的意思,攸關道:“我想去研究所找羅俊明。”

    “小朋友,大叔勸你不要去找死。”

    “所以我才……”

    “他不會去的,你走吧。”周叔態度明確,他不希望餘縱參與進基地那些爛事中,最好是能走得遠遠的,永遠別回來。

    怕餘縱回來撞見攸關,周叔用盲杖敲打地面,“還愣着幹什麼,趕緊走。”

    聽見青年磨磨蹭蹭的挪步聲,周叔心狠地揚起棍子。攸關來不及躲開,只能護住腦袋。

    木頭落到身上,很疼。

    攸關悶哼一聲,彎腰從桌子下面鑽了過去。

    “砰”一聲,門關上了。

    周叔放下高舉的手,愧疚地對着無人的屋子說一聲對不起。

    攸關後肩痛到麻木,反手輕輕揉按,疼得他倒抽幾口涼氣。沒想到周叔看着憔悴滄桑,下手這麼重。

    他沒注意路,被迎面過來的人狠狠撞了下,身子撞到一旁的垃圾桶,險些整個人翻進去。

    “喲,攸關。”隨着驚喜聲落下,一隻手握住他的手腕,把他拉了回去。

    攸關站穩,看到眼前人微愣,“吳鵬?”

    “是我。”吳鵬打量着青年的裝扮,還是那身研究所的工作制服,襯的人挺拔又體面。

    這膚白脣紅的模樣,一看就是沒怎麼受過苦的。

    “你怎麼又來這鬼地方了,不會是來找我們家榮一婷的吧。”榮一婷目前還是他的飯票,吳鵬有點防備攸關。

    “我找周叔。”

    “姓周那老傢伙怎麼還不死。”吳鵬口吐惡言,意識到面前的是外人,他乾笑一聲,“那老傢伙眼睛瞎了也不消停,成天就知道多管閒事。”

    攸關猜,多半是吳鵬知道自己和其他女人勾搭,被周叔聽到了。

    他笑笑沒有迴應,態度很冷淡。

    吳鵬彷彿感覺不到他的排斥,自來熟的問:“你找他做什麼,要是需要幫忙的話,你可以找我,別看我住貧民區,手裏的人脈有很多。”

    “周叔年紀大,而且曾經在兵團待過。”攸關看了眼天色,半開玩笑地說:“我想問問他,知不知道羅俊明的救援小隊到底爲什麼被抓。”

    誤打誤撞,吳鵬竟然真的知道!

    “咱倆能碰見真是緣分,實不相瞞,我一哥們兒他爸爸在基地當官,我剛好聽他過一嘴。”他揉了揉嗓子,吧唧幾下嘴。

    攸關今天沒帶包,他低頭看向自己的鞋子,示意:“可以嗎?”

    高幫靴是純牛皮做的,配上上好的牛筋底,耐穿耐磨,吳鵬不客氣道:“這點可能不夠。”

    “我宿舍有消炎藥。”

    藥物在基地任何一個地方都能賣高價,吳鵬腆着臉說:“那我就不客氣了。”

    攸關很社會的搭上他的肩,“客氣,你繼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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