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多力量大的好處還是有的。

    方雅雖然光說不幹,但指揮起來也井井有條。

    帶着中班的孩子,最要緊的就是挖兩個茅坑出來。

    “王大力站着幹嘛,可不許偷懶,知道不,白長那麼大塊頭,下去使勁往下挖,最起碼坑得跟你的身高一樣。”

    “把土擡過去,哎呀,填錯了,得放這邊,這邊向陽,利於植物生長,以後在這裏種點西瓜,成熟了,一人抱一個回家。”

    “稻草那找來了沒有?”

    “張秀,你帶着幾個小姑娘去倉庫那邊,跟他們說一下,挑一些小木頭扛過來,待會兒搭茅廁。”

    “有沒有會熬粥的姑娘,去一個教小班的熬粥,讓他們負責燒火,今天中午咱們喫雜糧粥……”

    幾十號人乾的熱火朝天。

    半大的孩子,雖然個個看起來都很瘦弱,但從小幹活,現在整起來,別說,還真是有模有樣,不比大人差多少。

    再加上都挺新奇,而且立馬就能見到好處,一個個那是喫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

    另一邊。

    高建國幾人也到倉庫那邊登記,領了工具,朝着後山出發。

    他們的任務只有一個,砍樹。

    十幾個半大的孩子,在高建國的帶領下,幹勁十足。

    路過農田,一個個看得驚奇。

    議論不少。

    “你們說,真能造出紙來?”

    “不知道,人家文化人的事兒。”

    “我看懸,文化人也不是個個都會造紙的,馬知青,你也是首都來的,你會造紙不?”

    “還聽說要給整成書,那字是一個個寫上去?那得寫到猴年馬月。”

    被問的馬知青是一個首都來的姑娘,她是四年前下鄉的,四年的時間,屬於知青的特殊氣質已經慢慢磨沒了,現在跟大隊上的婦女看起來也沒什麼差別。

    聽到女人的話,愣了一下,搖搖頭:“造紙術沒學過,只是大致知道,需要樹木,弄紙漿,但具體方法不知道。”

    “不過只要能把紙造出來,書的話,應該是可以的,插畫比較難,但只要課文對了,有沒有插畫都行。”

    “字肯定不是抄上去的,我猜,方老師應該會用活字印刷術,雖然比較耗費時間,不過孩子也不多,一個年級的先弄一兩本出來將就着看也可以。”

    “啥印刷術?”

    “就是不用抄,可以把課文上的內容搬到另一本書上。”

    “這樣啊,那真能整出來嗎。”

    “說不定可以,還有,去學校裏的娃娃也不知道怎麼樣了,我家娃才兩歲。”

    “那你還送,擔心就留在這個家。”

    “呸,你說得倒好聽,你們居然出來掙工分了,就我一個人在家帶娃,那年底得少分多少糧食。”

    “那還有什麼好說的,不過小方老師辦事看起來很靠譜的,應該沒事兒,中午的時候回去問問。”

    “問啥呀?真出事兒,大點的孩子早跑過來叫人了。”

    “說的也對。”

    雖然被巨大的好處衝昏了頭腦,但冷靜下來,質疑聲也不是沒有。

    整個李子溝大隊沒幾個文化人,對讀書的重要性也是一知半解。

    甚至有些人早就開始擺爛了,祖祖輩輩不識字,不也活過來了。

    更何況,什麼造紙,上報,聽起來很厲害,但越厲害的東西他們就明白,很難。

    現在一聽說,首都來的馬知青人家都不會,頓時心裏有點慌了。

    甚至有人開始後悔:“早知道我家大丫就不送,13歲的大姑娘,現在跟着去砍什麼樹,還不如來地裏掙糧食呢,這要是去了一年半載,啥玩意兒都沒弄出來,那不白瞎了。”

    “那你喊回來唄。”王翠花在旁邊那塊地裏除草,剛好聽到這話,頓時就怒了:“人家白白幫你帶娃,白教你閨女讀書,白教她造紙的技術,到頭來還被埋怨,沒天理了!”

    “說的好像誰逼你去的,人家昨天晚上就說了,願意的就送,不願意的,刀在你脖子上了還是咋的,人都送去了,別在這裏得了便宜還賣乖。”

    被說的婦女臉一陣青一陣白,半晌之後,弱弱道:“我這不就發兩句牢騷嘛,也沒當着小方老師的面說,這不是擔心嗎。”

    “再說了,砍樹多危險,大丫平時在家也就是洗衣服做飯,下地乾點活,她一個姑娘家家的,過幾年得說人家了,這時候要是砍樹受傷,劃了臉,那怎麼找婆家。”

    “白眼狼。”王翠花罵了一句:“就你家大丫,好幾個兄弟就指着她的彩禮錢說媳婦,你們兩口子商量着賣閨女,都被那麼多人聽到了,搞得跟誰不知道似的,讓她去砍柴的時候你咋不擔心?”

    “誰賣閨女,王翠花,要不是看你年紀一大把了,信不信我給你兩大嘴巴子,會不會說話?”

    王翠花不甘示弱:“那你怎麼說人家小方老師,人家做出那麼多的好事,白幫你們帶孩子,你不謝謝就算了,憑什麼腆着一張老臉懷疑人家?”

    “我說說怎麼啦?還不許人說了是吧?再說了,大丫是我閨女,小方老師又不是你閨女,你憑什麼爲人家出頭?”

    “誰說不是我閨女了,那是我兒媳婦。”

    “……”

    王翠花這話一出,四方安靜,石破天驚。

    “啥玩意兒?”半晌,有人愣愣的問。

    完了,說早了!

    王翠花呸了一聲,滿臉懊悔的給了自己嘴上一下。

    不過話都說出來了,此刻否認,對小姑娘的名聲更不好。

    只能硬着頭皮說:“小方老師現在跟我家老四處對象,那是要結婚的,過段時間就擺酒,他們要抽時間去首都看老丈人,那可不就是我家閨女嗎?”

    “誰在逼逼叨叨,老孃撕了她的嘴。”

    “……”

    連旁邊幾塊地的人都安靜了一下。

    原本幾個老孃們扯幾句,大家都不在意,大隊上好幾千口人,一大家子好幾十人口,有些人家從早吵到晚,多正常的事兒。

    但現在聽到王翠花的話還是被震驚了一下。

    跟王翠花吵架的婦女,更是不可思議:“不可能,人家首都來的知青,人家還帶着表呢,你看看人家那穿的裙子,能看上你家老四?”

    她的話也說出了大多數人的心聲。

    沈家老四以前在大隊上那是香餑餑,隔壁大隊都有媒婆來搭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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