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被放了不少稻草：“高大叔在鎮子上，晚上也要回來，咱們把牛車趕去放街口，晚上讓他趕回來，放心，我慢一點，不會太顛的。”
“四哥，大隊上的牛可以隨便用嗎？”方雅還是有點驚訝的。
這牛，在村子裏可是寶貝。
她多多少少知道點。
李子溝大隊沒有拖拉機，但是有兩寶。
一頭老的掉牙的老黃牛，就是現在拉車的這位。
還有一頭趕着不走，打着倒退的小毛驢。
這倆貨都有人伺候着，可不是誰都能拉出來溜溜的。
“你是去買工具，也算是公用。”沈和安解釋了一句，隨後問：“你有沒有什麼特別想買的，這邊你剛來應該不熟，我也不太熟，好幾年沒逛過這裏的鎮子了，應該都變樣了，供銷社沒有的話，我找個人帶着我們去找互相需要的人換。”
方雅懂了，這個所謂的換，就是私下買賣。
當然，得有信得過的人搭線，比起去黑市要安全的多，不過不能經常幹，而且量不能大。
“好呀，今天要買的東西特別多。”
隨着老牛熟練的往村口走，方雅小散盤打的噼裏啪啦響：“四哥，待會兒咱們分成兩隊，你去供銷社那邊排隊買東西，再找你朋友帶着我去換一些需要的東西，這樣咱們就能早點回來了。”
“不用。”沈和安搖頭：“我跟他關係不錯，到時候我陪你去醫院複查，你寫個單子給他去買。”
“晚上看時間，如果高大哥回來的早，我們趕不上趟，那就讓我朋友開車送我們回來，如果能趕上，那就跟高大哥坐牛車回來。”
“那個……”方雅欲言又止：“四哥，它可能拉不動。”
說着，她指了指面前呼哧呼哧的老牛，一臉的擔憂。
不是她瞧不起牛。
實在是這老牛太磕磣。
一把皮包骨，本身架子就不大，隊裏雖然有人割草喂着，但到底沒飼料，也沒有玉米這些粗料，所以看上去跟隨時都要散架似的。
而且方雅能清晰的看到，這老牛生機沒多少了，大概兩三個月之後，大隊上就能喫牛肉。
“那我們去的時候就跟高大哥說，晚上不用等我們。”沈和安也沒再問。
一邊趕車一邊伸進口袋裏，掏出了一個巴掌大的皮包，隨手塞給她：“拿着，這是我帶回家來的所有錢，其他的在我兄弟那，等到了鎮子上，我讓他給你，以後家裏的錢，你保管。”
“我開銷一直不大，票沒多少，你看看缺些什麼，到了鎮上，我找個人幫你去換。”
沈和安有些後悔，回來的時候他幾乎都不要票。
因爲用不着。
他唯一不能缺的東西就是手錶，但這東西是部隊上發的，其他的，幾乎都用不着。
常用票都寄回來給家裏，像一些工業票他都直接跟隊裏其他兄弟換了，要不然留着也是過期。
哪想到回來之後，遇到一個需要用那些玩意兒的小媳婦。
“這麼多！”方雅接過來一看，錢包被塞得鼓鼓囊囊。
裏面全部都是10元一張的大鈔，還有一些糖票、糧票，不過數量都不多。
“四哥，你出門帶這麼多錢？”方雅雖然來這就沒花過錢，但不是一點都不瞭解。
沈繡那丫頭連一張一毛的都沒有，可見掙錢有多艱難。
她也準備了點錢，全是自己仿造的，不是假的，只不過不是國家造的。
她也不打算大量用，要不然流入市場太多容易被人察覺出來。
但沈和安每個月都往家裏寄錢，還能剩下這麼多，這就有點不正常了。
還有，不就去趟鎮子上嗎，帶幾百？
沈和安無奈：“我跟孩子睡一屋，也沒什麼地方可藏錢的，村子裏雖然大部分都樸實，但偷雞摸狗的也不是沒有，我們家那屋子，只防君子，不防小人。”
“萬一被誰偷摸着進去拿了，那多可惜。”
“還有，既然決定了要分家，那今天過來就乾脆把蓋房子用的材料都給弄好了。”
剩下的大頭都放在自己兄弟那，都是過命的交情。
他自己回來沒有單獨的房間，也不想弄個櫃子鎖起來跟防賊似的，索性就沒帶那麼多。
不過現在沒回來兩天，又得帶出去花了。
看來小太子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可憐巴巴，方雅放心了，詢問：“四哥，咱們能過多好？”
“嗯？”沈和安疑惑。
下一刻反應過來，沉默了一下才說：“你想喫什麼，躲家裏喫，反正新房子蓋起來離村子遠，香味也飄不過去。”
“學校裏那邊別太招搖，時不時的給點糖當鼓勵就行。”
“至於其他的……該怎麼樣還怎麼樣，衣服這些無所謂，別燙頭就行，要不然村裏人肯定把你當猴看。”
“能買4個輪的嗎？”方雅趕緊問，她也很無奈。
李子溝大隊，離鎮子上那是真的遠，很遠很遠。
她現在實力不強，每次都用飛的，很消耗靈氣。
可每次都腿着去，那得多浪費時間。
要是能買輛小汽車就好了。
沈和安：“四輪……小汽車？”
“對啊。”
沈和安點點頭，自己沒聽錯，果然不是自行車。
沈和安想都沒想過這個問題。
果然不愧是自己的姑娘，喜歡的東西就是貴，有品位。
內心微微一顫。
琢磨了好一會，他才幹巴巴的說道：“要不等等？”
怕小姑娘失望，又連忙補充：“是這樣的，我以前在部隊，是特別行動隊的隊長，身份特殊，現在雖然因爲身體的原因退下來了，但短時間內，並不能保證一點關注都沒有。”
“咱們蓋房子，本來就夠招人眼的了，如果再買車的話，可能會面臨審查。”
“等兩年，我的老對頭認爲我確實恢復不了，沒什麼威脅了了，轉移了視線，我就給你買。”
原本沈和安覺得自己的錢，一輩子不用發愁了，哪怕每天就在大隊上掙點工分，也足夠餘生無憂。
所以哪怕沒有收入來源，他也並不擔心。
現在看來，自己放心的太早了。
倒也沒覺得花錢大手大腳有什麼不好，只是現在真不能買。
他不想轉到後方，而是選擇回家種地，其實也是不想惹人關注。
自己沒啥關係，更沒靠山提攜，這麼多年就是靠踩着人上位的。
得罪的人不少。
當初，特別行動隊成立，隊長的位置，那也是競爭激烈。
到底得罪了多少人，他自己都不清楚。
現在雖然看似相安無事，但太過引人注目，指不定那些龜孫子還得查自己老底。
誰還沒一點不想讓人知道的事兒。
“……四哥，你那個朋友混得怎麼樣？他會被人過分關注嗎？”方雅眼睛一轉，小臉上滿是算計。
懂了。
沈和安覺得自己變了，他居然聽懂了。
扶額，把她湊過來的腦袋推回去：“坐好，小心別摔了。”
頓了頓，又笑了：“你還別說，那小子混的不錯，是鋼鐵廠副廠長，不過家裏拖累多，負擔大，沒什麼錢。”
“我想，我要是願意買輛車給他開，順便，時不時的接送一下我們，他會很樂意的。”
“真的？”方雅樂了，什麼叫心有靈犀，這不就是了嗎。
“真的。”沈和安失笑：“他現在用的是廠裏的車，但是廠裏總共兩個副廠長，外加廠長。”
“還有一些科主任什麼的，如果要去外面談事情，也會開廠裏的車，總共就一輛，別人用了，他就沒轍。”
“而且他那個人特別好面子，跟我關係又鐵，白買車給他開，讓他跪下給你磕一個都行。”
“好呀好呀，真巧，我不會開車，離鎮子上又遠，錢也沒處花，咱們給他買輛車吧。”方雅笑得很甜。
“四哥，就那麼愉快的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