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任何意外。

    回到家中,這個方法一說,得到了老兩口的支持。

    王翠花憂心忡忡:“要不……給那不爭氣的留一塊吧,畢竟老大一男人,現如今又成了老光棍,每個月留一塊,攢點錢,然後在你們說的那什麼農場,看中了哪個寡婦,指不定還能湊成一對呢。”

    對,給沈老三留一塊錢,這是王翠花最後的善心了。

    別看每個月拿回來十九塊錢好像不少,但事實上,老三家四個孩子現如今都到了花大錢的年紀,不是等着蓋房娶媳婦,就是等着拿嫁妝找對象的。

    再加上以前四個孩子都是兄弟幾家幫忙養,現如今帶回來的錢,王翠花也打算給老大和老二家的幾個孩子買點東西。

    攢個一年半載,想辦法換一點布票,給幾個孩子一人弄件新衣服穿穿。

    這樣兩個兒媳婦心裏也好受點。

    對了,還有老四家的,等老四家親生的娃出生了,也給買點東西。

    這些都得用沈老三帶回來的錢。

    一算,19塊都不夠花。

    沈和安一臉坦然:“聽媽的,給他留一塊。”

    家庭小會議結束。

    就到了一家人期待無比的時間。

    沈和安從兜裏掏出了一大把的錢,放在早就掉漆的四方桌上。

    “嘶!”

    王翠花老兩口嘴巴張的老大,一輩子沒見過那麼多錢。

    “怪不得有些人莫名其妙的就發財了,這簡直比去搶還快呀。”沈老二雖然剛纔就有預感,這次錢不少,但親眼看到那麼多,還是被嚇了一跳。

    “這得有多少啊!”沈老爹聲音都有些發抖。

    他是那種相當大男子主義的人,只要幾個娃不是殺人放火,他就不管。

    只要老婆子不虐待孩子,把娃給丟了,他也不管。

    在外頭該幹活就幹活,家裏的開支或者收入多少,全部都是交給王翠花。

    但再沒概念,他也知道,太多了。

    雖然老四帶回來的挺多,但花的也多,每個月幾十塊錢,但是一大家子喫喫喝喝,生個病,或者人情往來,那錢就跟流水似的,壓根存不起來。

    “你數數。”沈和安順勢把錢遞給自家老爹。

    方雅遞到他兜裏的,他也不清楚到底有多少,甚至他覺得,方雅本人可能都不清楚,就估摸着一頭豬的價格,然後直接抓了一把塞他兜裏。

    “那,我來數。”沈老爹把大煙杆放下,在褂子上搓了搓手,這才把一把錢拿過來,弄了點唾沫,然後小心翼翼,一張一張,數的十分緩慢。

    他數一張,旁邊的王翠花就念一聲。

    還剩兩張的時候,沈老二就直接說了出來:“二百八。”

    這一刻,大家都有些恍惚。

    兩百八!

    這什麼概念?

    搶了沈老三那算是意外之財,不算。

    按照李子溝大隊的真實情況,老沈家三十幾口人,老老小小,一年除了分到的糧食之外,能分到的錢,也就十多塊。

    這還是年景好的時候,要是哪一年收成不好,可能所有工分加起來,換糧食都不夠喫,錢,那是一分沒有。

    大隊上還有不少人家都是倒掛戶,每年都欠大隊的錢,或者糧,永遠都還不清的那種。

    他們家這個算是好的了,畢竟有個沈和安。

    加上老沈家沒有懶漢,像沈老大兄弟幾個,拿的都是滿工分,也就是十個。

    兩個兒媳婦拿的都是女子的滿工分,八個。

    沈繡他們這些半大孩子,以及王翠花他們,都是視情況而定。

    農忙時間能拿個六個左右,閒的時候幫忙打豬草,只有兩三個工分,其他的孩子也會幫忙撿撿土豆,或者弄點草之類的,也能拿一個工分。

    三百六十五天不敢閒,想要分到兩百八十塊,那得整個老沈家幹十幾年,還得一毛不花。

    “那啥,老四,要不咱們再去山上碰碰運……哎喲,媽,你打我幹嘛。”沈老二捂着額頭,嗚呼哀哉。

    王翠花生把手裏的煙桿子塞給旁邊的老頭,這才低聲怒罵:“一天天的腦子咋長的?你弟弟受傷回來的,不知道嗎?良心被狗吃了?”

    “這一次是運氣,哪能次次都有這運氣,找不找得到先不說,找到了那麼大的東西是人能幹倒的嗎?”

    “就在你出生的第二年,高嚮明的叔公就是饞肉饞的受不了,去林子裏碰運氣,然後被野豬給拱死的,一天天的,腳踏實地的給老孃好好幹活。”

    發財誰不喜歡。

    王翠花當然也不例外。

    她恨不得天天上工,幹成一個萬元戶。

    可也只是想想而已,他們家說不上富裕,但絕對算不上活不起,沒必要讓兒子拿命換錢。

    老孃發火了,沈老二立馬慫了:“我就那麼一說,嘿嘿。”

    王翠花一副這還差不多的表情,把錢拿了過來,一把塞給方雅:“好好拿着,不過暫時先別花,等幾天看看,若大家都不知道這事兒,那就沒問題。”

    “都給我?”方雅捧着一堆的錢,有點不知所措。

    二十八張票子在她小手當中,顯得尤其多。

    她意外的是,王翠花居然全部都給她?

    “對,都給你。”王翠花見小姑娘呆呆的樣子,稀罕的不得了,想伸手揉揉她的腦袋,見自己滿身老繭的手又給縮了回來。

    不放心的交代:“要小心點,即便是有那個藥,也得當心,你可能都沒發現就被野豬給拱倒了,就你這小身板,遇到了跑都跑不掉,以後也少上山,尤其是深山老林。”

    “我們這裏跟首都可不一樣,老虎都有。”

    沒有虎,方雅內心辯駁。

    然後笑嘻嘻的問:“那就都是我的錢了,對不對?”

    “對對對。”王翠花笑着點頭。

    其他幾個人也沒意見。

    包括看起來視財如命的沈老二。

    他們幾個就是幫忙給動了下手而已,家裏不僅留了喫的,還往媳婦孃家送了,哪還有臉再來分這個錢。

    況且他們娶媳婦的錢,花的還是老四的,算起來,也是方雅的錢。

    他們還佔便宜了呢,而且兩人這馬上就要擺酒了,他們這又剛分家,蓋房子的錢都得東拼西湊,也送不上不好的禮。

    此刻正愧疚着呢。

    “這就好。”方雅看着手中的錢,想了想,拿了五十塊放在沈老大面前,又拿了五十放在沈老二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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