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是今天,至少不是在醉着的時候。
他那句話聲音太小，姜溫柏都沒太聽清，她抱着冰箱門皺起臉，“什麼——”像是突然耳背一樣,還把耳朵靠過去一點。
“我說,你喝醉了。”蘇霖澀也喝了不少,雖說不到醉的程度,但思緒也跟着慢了下來。
姜溫柏依舊抱着冰箱門，眼皮也跟着耷拉下來,“好像是有點，我的腦子開始不聽我的話了。”
“你回吧,我來收拾，先讓我坐下來歇一下，真的好暈啊，是不是地震了？”姜溫柏說完便鬆開了冰箱門，順着滑了下來。
蘇霖澀就這麼看着她一路滑到地上,本以爲是坐着歇一會兒，結果她人直接四仰八叉地躺到了地上。
她還要舉起手證明一下，“……沒有睡着哦,你走吧，我一會兒收拾。”
蘇霖澀被她這幅可愛的模樣逗笑，在呼出一口濁氣後撐着椅子起身,“我幫你收拾吧。”
在收拾之前，得先把躺在地上的人挪一下。
躺在地上的姜溫柏用胳膊蓋着眼睛，也不知道爲什麼,她喝完酒以後眼睛會發燙,所以她試圖用這種方式給眼睛降降溫。
地板的冰涼感傳到後背,在給她降溫的同時也在給她崩潰的理智修復着聯絡。
這時，她的耳旁響起椅子挪動的聲音，隨後便是拖鞋踩在地上的聲音，沒一個腳步聲都非常明顯。
姜溫柏翻了個身，把耳朵貼到地板上，“哦……聲音是由物體振動產生的聲波，其中固體傳播最——哦！”
還在揹着物理定律的姜溫柏忽然被人抱起，眼中的視角也從島臺的櫃子角變成了滾動一下的喉結。
蘇霖澀把人抱起來後還問了一聲，“你房間是哪——”
還不等他說完，被抱着的姜溫柏一下子就將耳朵貼到了他的喉結上，耳垂剛接觸過地板，還帶着春末的寒氣，冰涼的觸感激得蘇霖澀呼吸一滯。
“固體傳播最快。”她摟着蘇霖澀，無賴似的貼着她的脖子，似乎就是爲了證明剛剛說的話。
“被侵犯”的蘇霖澀在閉上眼睛後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一下心情，但很難不心猿意馬。
可姜溫柏卻卻不知道這一點，像個撒嬌的小貓一樣用耳朵在他脖子上不停地蹭，試圖再次感受到那個振動。
酒精都沒造成蘇霖澀的皮膚泛紅，姜溫柏卻做到了，被耳垂接觸過的皮膚和他的耳尖都透着紅意。
“抱歉了，我需要找一下你的臥室。”蘇霖澀渾身僵硬，他清了清嗓子，先抱着姜溫柏來到了沙發上，暈暈乎乎的姜溫柏一被放下就鬆開了手，像個軟體動物一樣癱在了沙發上。
站直身子的蘇霖澀搓了兩下被蹭紅的脖子，再次清了一下嗓子，這才轉身去找哪間是臥室。
感覺他比姜溫柏更加迫切的想要離開這裏。
等安置好姜溫柏後，蘇霖澀也沒有失約，幫忙把家裏都收拾好了，還把垃圾都帶了出去。
他在樓下扔完垃圾後又吹了會兒冷風，這才重新上樓。
燈光亮起，家裏的擺設一覽無餘，跟姜溫柏家比起來，簡直沒有一點生氣，他在玄關那兒站了會兒，才走向衛生間準備洗漱睡覺。
-
裝修的時候爲了睡個好覺，姜溫柏裝的是斷橋鋁窗戶，玻璃也是加厚的，只要關了窗就聽不見外面的聲音，尤其是臥室，她還做了隔音處理。
因爲今天沒有工作，姜溫柏也就沒有設置鬧鐘，一覺睡到自然醒的姜溫柏轉了好幾個身子才睜開眼睛。
臥室漆黑一片，姜溫柏因爲睜開眼睛後看不到光，還以爲自己瞎了，她叫了一聲語音助手，“打開窗簾。”
房間
朝南，早晚沒什麼強光，而房間裏的窗簾有兩層，所以姜溫柏平時只拉白色的那個窗簾。
窗簾剛拉上，一陣似乎不屬於她的記憶擠進了她的腦子。
她看到自己抱着蘇霖澀的脖子一直蹭，還說什麼振動，什麼固體。在那之前還有什麼，她跟蘇霖澀說自己的理想型，蘇霖澀也說了，那個口型好像是……
“長得漂亮的，名字叫姜溫柏的。”
“啊——”突然回神的姜溫柏立刻大叫了一聲。
她拒絕這段記憶。
坐起來的姜溫柏找了一下手機，發現手機沒在自己常放的牀頭，她一邊理着思緒一邊下牀找手機。
印象中擺滿外賣盒子和啤酒罐子的桌子已經被收拾整齊了，連當時她拆完的快遞箱子都被收拾乾淨了。
又一段記憶襲來。
當時整理冰箱時，蘇霖澀也在幫忙，會在她身後經過，經過時帶動的風和呼吸聲在她聽來都很明顯，因爲她當時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蘇霖澀身上。
接過他手裏的盤子時，上面還有他的指溫，一起蹲下襬放鍋具時，還能聽見他在身旁時的呼吸聲。
她在沙發上找到了自己的手機，剛點開就看到了一條未讀的微信消息，內容還沒來得及看清，但她看到了非常顯眼的幾個字：「蘇霖澀」
姜溫柏兩眼一閉，非常不願意面對現實。
但還是點開看了。
「蘇霖澀：醒了嗎？」
「蘇霖澀：昨天你請我了，今天換我吧。」
姜溫柏：“……”
從沒如此迫切的想要有工作過。
一想到今天還要跟蘇霖澀一起喫飯並且昨天才因爲宿醉做了失禮的事，她就開始焦慮，尤其是她還聽見了蘇霖澀說的那句話。
有種不妙的感覺。
她的這種不安和焦慮隔着互聯網都能感受到，滿天星那個羣裏的人都還沒醒，就開始被轟炸了。
「姜溫柏：啊啊啊啊怎麼辦！」
「姜溫柏：有點子不想活了！」
「姜溫柏：我現在就開始焦慮了……誰來救救我。」
「尹妮：大早上的……」
「吳可：你該不會是被拍了吧？」
「章書羽：草，被震醒了。」
「任佳敏：？被拍了，跟誰？」
「姜溫柏：不是。」
「尹妮：說點現實的，姜溫柏上社會新聞都不可能被拍到戀情。」
「吳可：也是。」
「章書羽：所以你幹啥了？」
「任佳敏：都把人叫醒了，趕緊說。」
「姜溫柏：……在老闆面前刷了酒瘋。」
「姜溫柏：不想活了。」
「吳可：rip。」
「章書羽：明年這個時候我會去給你上墳的。」
「尹妮：哪個老闆？」
「任佳敏：三個老闆都很恐怖啊，還哪個。」
姜溫柏把手機往旁邊一扔，頭疼地倒在了沙發上。
另一邊，在跑步機上跑步的蘇霖澀總是在意擺在那兒的手機，每隔一會兒就要點開看一下，但一直沒有等到想看的消息。
他在按板上按了幾下，跑步機慢慢停了下來，原本準備下來的蘇霖澀忽然看到了窗戶外走過的姜溫柏。
這裏是小區的健身館，在二樓，再加上都是玻璃窗，所以很清楚的就能看到外面，但外面卻是看不到裏面的。
停下來的蘇霖澀看着姜溫柏就這樣走過去，倒也沒有多失望，而是想到了她如果是這個反應的話，那一定是想起了昨天發生的事。
不
自主的，笑容就出來了。
出了小區的姜溫柏在街上漫無目的地逛着，因爲今天沒工作，也約不到其他人所以只能自己逛，反正她就是不想在家待着，因爲隨便換個動作都能想起昨天發生的事。
她一直逛到了小區後面的公園，找了個長椅坐着，像個無家可歸的人一樣喪氣。
在同一家公司，後續還有那麼多宣傳，是肯定要碰到的，今天要是不面對，留到後天會更尷尬。
想通了這一點後，姜溫柏一副赴死的樣子拿出手機，回了消息。
前面還是那兩條消息。
「蘇霖澀：醒了嗎？」
「蘇霖澀：昨天你請我了，今天換我吧。」
「姜溫柏：剛醒。」
「姜溫柏：好哦，晚上嗎？」
那邊似乎一直拿着手機，回覆的很快。
「蘇霖澀：嗯，到時候準備好了給你發消息。」
「姜溫柏：好。」
回完後她長呼了一口氣，“總是要面對的。”
今天對姜溫柏來說是格外煎熬的，平時看個小說前一秒還是大白天的，再回過神來天就已經黑了，而今天無論她怎麼看時間，上面的數字都沒怎麼變化，想看個電影分個神，結果一部電影看完了纔過去一個半小時。
她就一直守着時間等到了天黑，後面也不知道怎麼就睡着了，還是手機振動了一下她才醒。
姜溫柏揉了揉眼睛，拿起手機看了一眼。
「蘇霖澀：過來吧，密碼是008866」
“啊……”
終於要去上刑了。
穿鞋的時候，姜溫柏一邊嘆氣一邊設想一會兒會發生的事，如果什麼事都沒發生，那最好，如果他又把昨天的話重複了一遍，她又要怎麼拒絕呢？
姜溫柏在家裏磨蹭半天，又在蘇霖澀家門口磨蹭半天。
而蘇霖澀一直站在玄關那兒，看着對講屏幕，外面姜溫柏苦惱得一直撓頭的樣子在屏幕上也能看得見。
整理好心情的姜溫柏嘆了一口氣，最後還是按了密碼。
“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