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請問你是?”
“我是他的助理,非常感謝您。您這”周言真會意,自己現在身上衣服還沾染着血跡,頭髮也凌亂。
“噢,沒事。”周言真簡單勾了勾嘴角,跑新聞跑久,自己的潔癖早就拋到九霄雲外了。
周言真正要說些什麼時,電話鈴聲傳來,周言真說了句抱歉,“喂,姐”
傅熠遲簡單地說了那次車禍,“當時,我的意識迷迷糊糊的,並沒有看清楚救我的是誰,不過我記得那個人手上戴着的手鍊。”
雖然只是一閃而過,但是他卻記得非常牢固。
傅熠遲當初醒來後,憑着腦海裏的記憶,描繪出了手鏈的樣子,隨後,又查了好久後,發現手鍊不是任何一個牌子出的。
“憑着當初的印象,我畫下了手鍊大概的樣子,但是找了好久,都沒有結果。”原來,那條手鍊是林緒安爲她做的,是世界上獨一無二,言語間是不甘也是無奈。
林緒安,那個儘管不在人世,也緊緊地佔據着她的心的人,傅熠遲嫉恨着他,可是,也因爲他親手給她做的手鍊,才讓他認出周言真來。侵佔着她的心的那個“情敵”,也是讓他認出她的“恩人”。
“直到那天在機場,我才認出你來。”
“原來”周言真想起了那場車禍,救了他後的幾天,周言真才抽出空,想要去看看他傷勢如何,可是再去到那家醫院,卻被告知病人已經轉院了。
“那你,一直在找我?”
傅熠遲點了點頭,她不會知道她的存在於自己是多麼大的意義,當初車禍發生後,強烈的撞擊讓他在一瞬間失去了意識,他感覺是死亡在召喚着他,迷糊間,卻有一道聲音叫着喊着拼命讓自己回頭,是她救了他。
是她,把他從鬼門關里拉了回來。
車禍後,傅熠遲轉去國外的醫院,一年後纔再次回到湖城。
“本來我已經做好找不到你的準備了,可是上天卻讓我遇見了你。”傅熠遲的聲音輕緩卻在這裏有了喜悅起伏。
“聯姻注資周氏,是因爲我救了你,對嗎?”當初,周氏虧損得厲害,突然就說有資金了,就憑一個她,就能換來資金,這是她怎麼也沒有辦法想明白的。
“是”當初,注資周氏,傅熠遲開出的唯一條件是周言真。“但也不是全是。”他的眉目間變得柔情,言語間也是無比摯誠。
周言真預感到他接下來要說的話,凝注的眼神變得亂無章法,不知道如何安放。
幸好,一位醫生走了進來,周言真鬆了口氣,“傅總,關於您的病情”
或許是意識到周言真的存在,醫生說話猶猶豫豫的,整個房間頓時安靜下來,關注點都聚焦與周言真那。
周言真也意識到異樣,“對不起,我回避一下”,她正要起身。
“不用。”傅熠遲拉住她的手腕,“鄭醫生,這裏沒有外人。”
“經過檢查,已經沒有什麼問題了,不過,傅總,我需要提醒您,四年前您接受移植手術後不久出現了比較嚴重的排斥反應已經留下後遺症,儘可能避免強光,平常要注意用眼適度”
四年前,她放棄了緒安的治療。
“以後我要是比你先走,世界上也還有人在替我看着你呢。”周言真腦海裏浮現了緒安曾經說過的話。
不管過了多久,留在心裏的傷口還是沒有辦法坦然去面對。
喫過藥後,傅熠遲便睡下了。
病房外走廊,周言真手裏習慣性往口袋裏摸香菸,手執着打火機正要點火時,“禁止吸菸”的牌子落入眼中。
只好作罷了,她走到窗邊,呼呼的冷風拼命往頭髮裏鑽,臉頰傳來陣陣刺痛。
“周小姐,我送您回鷺園吧。”是陳凌的聲音。
周言真搖了搖頭,又想到些什麼,轉身叫住陳凌,“對了,我想知道,移植手術是怎麼回事?”
“當時那場車禍,傅總九死一生,昏迷了好久,好不容易撿回來一條命,眼睛卻”說到這,陳凌嘆了口氣。
周言真依稀記得他臉上留了很多血,故而也看不清他的模樣。
頓了頓,陳凌繼續道,“那時候傅總視力每況愈下,整個人都很消沉,去了國外治療沒什麼效果,還好,回國的時候,剛好有一位腦死亡的患者,好像也是因爲車禍,醫生說傅總很幸運,他家屬是一直都不肯放棄治療的”
聽到這,周言真心裏猛地生出一個想法,“四年前,冬天左右做的手術嗎?”
陳凌點了點頭,當年湖城的冬天多雨,又冷又溼的,讓人受不了。“當時湖城下了好久的雨”
話落,周言真眸子瞬地裏蒙上一層水。
她不知道是怎麼離開醫院的,傅熠遲說的往事、還有陳凌的那番話都讓她的腦袋嚴重超荷運轉了。
如果按照陳凌的說法,順着時間推算,傅熠遲極有可能是林緒安受贈者。
是否確定這個信息的想法漸漸侵佔了整個思緒,如果是他,心裏雖有卻有幾分安慰,可是以後又要如何對待他,如果不是他,心裏難免會有些失落
半夜,周言真輾轉反側,手機屏幕亮了又滅,如此循環。
天漸微亮,周言真便起牀了,掙扎再三,她還是把要調查傅熠遲移植手術的捐贈者郵件發了出去。
回報社前,她打算先去一趟醫院看一看傅熠遲。
病房外,有人在守着。
進去時,傅熠遲仍然睡得很沉,周言真輕手輕腳地走到牀邊,伸手給他掖了掖被子。
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他的睡顏,目光不自主地落在了他的眼睛上,雙眼皮,濃密的睫毛,細軟的碎髮落在眉峯處。
她想起,那天他們去登記結婚,他摘下墨鏡,眉目間的神韻猛地讓她憶起緒安。
周言真情不自禁湊上前,指腹與他眉眼的距離不過相差幾毫,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