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膚黝黑如同墨染,便是刺青都有些分辨不出的黑薩滿,聲音依然平靜。
黑河衛將軍阿格瑪停下手上的動作,饒有興趣的說:
“如此說來,這一對二十的陣仗應該是碾壓着打,可能從火焰裏,分別出來者身份?”
“......你在說笑?”
黑薩滿扭頭望向阿格瑪,黝黑的臉龐,雙眸卻是純白,泛着瑩瑩白光,讓人一望便覺心底發毛。
“大薩滿都做不到的事情,我如何能做到。”
阿格瑪咧嘴笑:
“你們做不到,不是還有欲樂天嗎?”
“欲樂天無處不在無所不知,必然能看清來者面目。”
“一隻蜉蝣螻蟻,值得欲樂天注目?”
一直平靜的黑薩滿,語氣透露出不滿,阿格瑪再笑,大聲衝門外喊:
“讓桑格帶一營卒子去蠻子堡瞧瞧,看看是哪位大神前來拜會!”
“喏!”
穿過蠻子堡,柴天諾未走直路,而是繞了個大圈趕往鎖龍關。
那些死去黑河衛皆有符文在身,保不齊便有什麼能讓他人感知的邪門東西。
一路行來,柴天諾發現大量騎馬的韃子,守護着密密麻麻的大車行向南方,那是黑河衛所屬的部落,正在涌向關內。
柴天諾的臉上露出凝重表情,原住韃子已經與他們讓出了草場,可他們依然大批涌向關內,這說明跟隨黑河衛過來的部落數量,遠超想象。
柴天諾策馬慢慢靠近一支遷徙的小部落,那些刺青韃子剛開始不以爲然,還以爲是黑河衛的士兵,無意間的開口問話,卻讓柴天諾露了餡。
他是怎麼也沒想到,刺青韃子的語言,竟然和普通草原韃子並不相通,連基本的問候語都差之千里。
刺青韃子發現端倪立時暴怒,一羣人揮舞着長槍彎刀衝向柴天諾,卻被他瞬間放倒二十餘騎,嚇得這些傢伙轉身便跑,卻被柴天諾揮舞着鳴鴻截了去路。
天色漸黑,遷徙的部落大車圍了一圈,中間篝火燃的旺盛,兩位鼻青臉腫的刺青韃子,拿着豆料鐵刷伺候胭脂兔。
柴天諾則拿着鹽碗小刀,樂呵呵的喫着架在火上的烤羊。
“未曾想部落裏竟然還有懂大華語的,某運氣不錯。”
同樣鼻青臉腫的翻譯咧嘴,腫脹的臉盤子根本分不出是哭是笑。
“這次來了多少人?”
柴天諾邊喫邊問。
翻譯想了想,伸出十個指頭,結果讓柴天諾一巴掌抽翻在地。
“十個,你以爲某眼睛是用來喘氣的?”
“......大人,我的意思不是十個,而是很多很多。”
翻譯抹了把鼻血,小心翼翼的說。
“很多很多也得有個數量,總不可能無窮盡吧?”
擦擦手,柴天諾斜着瞥了翻譯一眼,發現這些傢伙除了身上刺青多些,真沒看出那裏野蠻。
認真講,還沒有過去那些草原韃子蠻橫,還真是聞名不如見面。
翻譯算學不怎麼的,或者根本就不會算學,一陣抓耳撓腮後,又把兩隻手比劃出來:
“聽黑河衛的大人說過,我們這次過來的人數,至少是黑河衛的四五倍,準備爲之後的大戰做準備。”
柴天諾眉頭微皺,未曾想竟從這些普通牧民嘴裏的到如此重要的消息,這次衛府換防以及王廷大帳南移,果然是在爲打仗做準備!
也不知戰力大不如前的西北邊軍,到底能不能承受得住草原騎兵的衝鋒。
喫完香噴噴的羊肉,柴天諾未曾休息,騎上胭脂兔藉着月色走了。
一兩日不睡對他來說無甚影響,如今最重要的是打探情報,瞭解黑河衛的目的。
一個晚上的時間,柴天諾奔襲了四五個小部落,期間僥倖擒得一名黑河衛的信使,得到了重要消息。
王廷大帳雖然南移,但石龍單于未來,主持王廷大事的,乃是單于七子石天狼,外號天狼星!
他的目的很明確,掃清鎖龍關南部所有橋堡邊鎮,把戰線一舉推到邊城之下,若有可能,攻破邊城,直入西北腹地!
這次之所以讓如此多的部落前來,就是讓他們在此紮根適應環境,爲侵佔大華做準備。
聽聞這個消息,原本悠哉的柴天諾待不住了,一刀斬了信使,轉身便往土木堡狂奔。
這種消息,越早知曉準備的越充足。
晨曦從大地升起,柴天諾環顧周圍,越來越多的部落進入關內,遠遠望去如爬行的蟻羣。
“事情嚴重了,真讓他們紮下根,邊塞絕對易手!”
看着密密麻麻的草原人,柴天諾心中越發焦躁,昨日蠻子堡除了那一大什看不到任何人影,如今遷徙的大車已經排成了長龍。
“他孃的,這些傢伙到底是從哪冒出來的?”
咒罵一句,柴天諾手擎鳴鴻衝向蠻子堡,雙臂揮舞,瞬間劈翻十餘輛大車,把本就狹窄的通道堵得死死,自己則快馬揚鞭一路向前,但凡見到的大車一律毀了。
“壞了!”
將將衝出蠻子堡,柴天諾心裏便咯噔一聲,數百騎兵排列整齊,把隘口堵的水泄不通,不用問,目標一定是自己!
必須衝過去,務必要把消息傳出去。
柴天諾沒有任何猶豫,雙腿一夾,斜舉鳴鴻直衝敵陣!
“立槍陣,莫讓他鑽了空子!”
銅龍府折衝都尉晃晃脖子,擎着手中長柄萱花大斧,催馬奔向柴天諾。
一仗斬殺二十黑河衛,倒要瞧瞧這大華蠻子的本事!
敢單騎出陣相迎,且來者壓迫力十足,八成是個好手。
柴天諾眼眸微眯運轉內力,就在雙馬交錯的那一剎那,鳴鴻帶着破空之音狠狠斬出!
“噹!”
刀斧相交爆出刺眼火花,數個指甲大小的碎塊飛出,打的甲冑叮噹作響。
“嗯~!”
“咴~~!”
雙方的力量皆超出對方的想象,巨力相撞,竟把狂奔的馬兒瞬間阻住,兩匹良駒皆發出痛苦嘶吼。
“斬!”
柴天諾從馬背躍起,雙手高舉鳴鴻,狠狠斬向銅龍府折衝都尉桑格!
“嘭~!”
桑格舉斧相抵,巨力落下,坐騎四腿一軟瞬間倒地,便是那腕粗的斧柄,也被柴天諾斬出一個不小的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