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熙皺眉,柴蠻兒的狀態屬實不太好,坐在這裏喫個飯身子都挺不直,一眼便看得出,虛的緊。
若這樣下去,莫說於柴家傳宗接代了,便是能不能活過半百都成問題。
“隨緣吧。”
夾一筷子羊肉放到蠻兒碗裏,柴天諾輕笑着說:
“怎地也是活了一世,很多事情都看透了,萬事莫強求,強求來的東西未必是好,天底下大陽屬性的東西多了去了,上心點尋,總能找到。”
“哪有那個時間,這天下大了去了,你身上雖是一堆虛銜,想要自由也沒有那麼簡單。”
李正熙輕搖頭,柴天諾想了想,輕笑着說:
“與你們看個戲法。”
說完,右手擡起,一個透明水球從掌心慢慢升起,漸漸變成腦袋大小。
“噫籲嚱,這戲法厲害,怎麼做到的?”
幾人立時被吸引,忍不住都伸手戳了戳那個飄飄蕩蕩的水球,發現竟然還有些彈性。
“再看。”
柴天諾咧嘴,這些傢伙,怎地沒一個反應快的。
話音落,水球裏出現一個紅點,並迅速變大,便聽波的一聲,一條嫣紅金魚出現,在水球中快活遊弋,活靈活現到了極點。
“夫君,你這戲法太厲害了!”
柴蠻兒伸出手敲了敲水球,金魚竟游到旁邊碰了碰她的手指,畫面不可思議到了極點。
“噫籲嚱,我說柴大人,你這戲法可不是一般的厲害,便是過年時在皇宮表演的那位幻術大師也比不上你!”
吳侍郎驚歎,倒是丁丑有些反應過來了,筷子噹的掉在地上,嘴皮子都抖成篩子了。
這反應太大,把餘下幾人嚇了一跳,見衆人望向自己,丁丑趕忙說:
“這不是戲法,這是聚氣化物,最高級的!”
見衆人一臉茫然還未反應過來,丁丑無語的使勁敲敲自己腦仁,然後異常興奮的說:
“我家老爺入境陸地神仙了!”
嘶,李正熙、吳侍郎齊齊倒吸涼氣,不能置信的問柴天諾:
“真的假的?!”
柴天諾輕笑點頭:
“昨天回來後,丹田已經化成胎兒狀,若按世間說法,我已入陸地神仙,脫胎境。”
在祕境中的數十年終究不是白過,雖在外界只是一兩個時辰,可心境已是大不同,這陸地神仙境界便如水到渠成,自然而然便跨了過去。
“哇哈哈哈~~!”
李正熙仰天狂笑猛拍桌子,便是柴天諾都被他嚇了一跳,忍不住摸摸他的額頭:
“怎地,得癡心瘋了?”
“毛的癡心瘋,我李正熙的兄弟乃陸地神仙,說出去忒有面子了!”
“來,乾了這碗酒,這是好事,天大的好事!”
李正熙滿上一碗酒,和柴天諾用力一碰,仰頭灌了下去。
柴天諾同樣飲下酒,咧嘴輕笑,這傢伙,怎地比自己這個當事人還要興奮。
伸手輕點,水球升至屋頂輕輕爆開,屋裏立時颳起一陣風,吹的傢俱門窗哐哐直響。
“柴大人,恭喜!”
“列祖列宗保佑,我大華又出一陸仙,好,甚好,當浮一大白!”
吳侍郎的雙手有些顫抖,端起酒碗輕碰,同樣一口飲下。
柴天諾一飲而盡,飯桌旁,唯有柴蠻兒一臉淡然,李正熙忍不住好奇問:
“我說弟妹,天諾成了陸地神仙,你怎地一點也不高興?”
柴蠻兒搖搖頭,笑着說:
“高興啊,不過我一早便知,這是必然,心裏也不是太過激動。”
李正熙豎起指頭,知夫莫若妻,這話說的有道理。
“成爲陸地神仙莫往外說。”
“爲什麼,這可是天大的好事,比這勞什子天機辯可重要的多!”
聽柴天諾吩咐,李正熙皺眉,說出去蕭山府的兄弟們肯定會炸鍋,哪知吳侍郎也是輕輕點頭同意:
“終究是在國外,柴大人又剛剛入境,說出去,未必是好事。”
“……侍郎大人,您是說,會有他國截殺?”
李正熙有些明白了,吳侍郎點點頭,輕聲說:
“總要有些顧忌,柴大人太過年輕,天資也太過驚人,多些防備總是好的。”
柴天諾咧嘴,這個自己可是真沒想過,之所以不讓說,道理很簡單,便如宗師境界一般,他覺得如今的陸地神仙境界,有些不妥。
未經鏡花界洗禮,總是有些顧忌。
時間轉瞬而過,神州歷十月一,天機辯正式開始!
鴻臚寺沿途站滿穿紅戴綠的古佛國兵卒,上百國學子在各自師長帶領下,沿灑滿鮮花大道行向伽藍院,天機辯就在那裏舉行。
李正熙與一干蕭山府恨得牙根癢癢,走了三四個月來參加盛會,竟然不允許護衛觀摩,這也太不把武人看在眼裏了!
穿過古香古色的紅泥牆,一支支隊伍次第進入久負盛名的伽藍院,與想象中的大氣肅穆不同,伽藍院內百花盛開,參天古木密佈,不像說法辯道之地,倒像一座巨大的花園。
“博士,天機辯不是諸國學子爭鋒嘛,怎地來了如此多的道士與和尚?”
一學子好奇問。
園中不止有諸國學子,更有無數身穿各色法衣的道士僧侶來回穿梭,頗有些花枝招展的意思。
“最初的天機辯,本就是道家佛家爭鋒,弘揚自己理念,貶低他人做法。”
柴天諾伸手抓住一枚飄落小花,嗅了嗅清香,揮手送其離去,然後接着說道:
“後來古佛國的幾位大僧正發現,這樣不好,過於狹義,道理沒有越辯越明,反倒因爲鑽了死角,雙方都走入了誤區。”
“於是誠邀天下諸國文人蔘加,這一來二去時間久了,反倒文人間的較量佔了大部,不過佛道兩家的爭論,從未停過。”
原本對天機辯並不是太過了解,不過當了這使團副手之後,柴天諾也是下了一番功夫,其中緣由倒是也明瞭了個八九不離十。
說話間,諸國隊伍次第進入論道閣,雖說只是用木頭乾草搭建,但裏邊空間異常廣闊,且有陽光從密佈天井垂下,一點不顯暗淡。
引路僧官帶領隊伍與一處落腳,吳侍郎笑着問:
“這位大師,我看來的隊伍屬實不少,應該是破百了吧?”
“自然,今年來的隊伍遠超之前,整整一百六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