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天諾認真的說,見唐寅不明,便與他解釋:
“當年的唐伯虎雖受打擊生活侷促,但終究是名聞天下的才子,與真正貧苦還有莫大差距,便你那幾層下巴就看得出。”
聞言唐寅忍不住摸了摸自己下巴,除了雜亂鬍鬚,卻是老皮裹骨頭,三層下巴沒有,釘子下巴倒有一個。
“如今真正受了疾苦,體悟衆生之不易,心境與過去相比已然不同,這便是成長!”
唐寅望着柴天諾,思量盞茶功夫,使勁捶了捶掌心,異常感慨的說:
“原來受苦便是成長,早知再多受點了!”
“……莫受了,若不是機緣到讓某尋到,你早投胎輪迴去了。”
柴天諾搖頭,與他兩枚朱果,又將道論德論說與他聽,隨時拆解不明之處,便這待遇天底下也找不出幾個。
整整九日,唐寅終得明悟,欲待行功破境,柴天諾問他:
“此處幻境雖已算是小世界,可大道有缺法則不全,終究無法與大世相比,爲甚不在大世轉生?”
這些日子說了許多,知曉王明陽卻是與大世轉生,難怪尋之不到。
唐寅聞言搖頭,望着山下霧氣籠罩的洛陽說:
“我的本事小,天資差,心也小,大世太大沒那個能力守護。”
“洛陽幻境不同,幾百年於我來說便是家鄉,明陽兄走了,如今,也該換我來守護了。”
柴天諾望着唐寅,見他面上盡是掩不住的眷戀,忍不住笑了,不說其他,便這守護之意就足夠。
身爲數百年前聲名盛天下的四大才子之首,伯虎兄的境界,絕對低不了!
唐寅行功破境,柴天諾護其周全。
兩個時辰由武者入煉氣繼而褪凡入仙,速度之快超乎想象!
夜幕落銀盤升至中天,唐寅聚金丹入境真君。
第二日午時大日熾烈,雷聲隆隆裏破境元嬰,到得第三日靈氣散又聚,仙元生,第二元神出,正式破境分神!
“天諾兄,我這破境速度,可能稱得上快?”
唐寅睜眼笑,神君境界容顏變,即非消瘦亦非旁,皮肉豐潤骨如玉,卻是翩翩一郎君。
柴天諾也笑,認識數十載,唯如今形貌,纔有前世傳說裏桃花仙人的氣質。
兩人相視笑,大笑!
認真說,無論大世還是天地珠以及諸多小千世界幻境,真正與柴天諾爲文道同行好友的甚少,唐寅王明陽便佔其二,道一聲知己不爲過。
望着晨曦照耀下霧氣繚繞的洛陽幻境,柴天諾輕聲說:
“這方俊美天地便由伯虎兄照應,某與外界努力,力爭不讓重天仙家,敗瞭如此惹人眷戀的人間氣。”
“……以你如今的境界,也無把握?”
唐寅皺眉,不到境界不知曉,如今境界有了,望着毫不掩飾的柴天諾,才知自己這往日的兄弟,如今有多恐怖!
浩然正氣已化作實質,便外泄的些許,就有山呼海嘯般感覺。
神識裏,其身軀已然失去人形,卻是無數世界糾葛而成,但若釋出,必會席捲天地!
“面對一位執掌天機樞紐的無上,便境界再高,也無把握。”
柴天諾仰頭望天許久,神識裏黑龍還在奔波,身軀已然成長到近百里,彼岸依舊在無盡遠處,卻不知,到底來不來得及。
“文廟裏的土地小廟該如何處置?”
臨走前柴天諾問,唐寅笑着說:
“留着,畢竟神位還在,說不得神像聚生,會有個胖乎乎的土地爺住,世事無常,誰能預料?”
柴天諾點頭,兩人正顏叉手行禮,以君子禮數相敬,又使勁擁抱一下,卻是兄弟情義深厚!
離開道觀柴天諾直接與何足道身邊出現,這廝正左擁右抱的與香閣喫花酒,一口脂粉一口肉酒好不快活。
“……終究過上了嚮往的生活,感覺可好?”
柴天諾無奈搖頭,何足道卻是大大咧嘴,笑着說:
“師父明鑑,快活無邊,便明日化作無有,卻也值了!”
望着何足道酒色裏無比明亮的眼眸,柴天諾輕點頭,不愧是天地神藥有靈化形入仙,自己這徒兒,怕是已經知曉機緣所在。
只是,卻是他人的機緣!
揮手離了幻境,兩人上牛車直出明陽府,柴天諾指了指遠處環繞整個蜀涼行省的山巒說:
“小青往上走,去尋河水源頭。”
何足道舉目遠瞧,清清河水與數十里外筆直上山,中段於陡峭處化作瀑布,再往上,已然隱入霧中。
“師父,咱們去找哪位仙家大能?”
“怎知尋的是仙家大能?”
“徒兒這幾日開了竅,與占卜之術,有了些許了悟,精進不少。”
何足道咧嘴笑,柴天諾哼聲:
“倒是讓你在脂粉堆裏悟了道,說出去誰信?”
何足道再笑,柴天諾認真與他說:
“你是某的徒兒,可知曉爲師的本事?”
“師父無所不能!”
何足道振臂呼喊,柴天諾再哼聲:
“知道便好,所謂機遇天予,可某要伐的便是天,何懼之有?”
“……師父,這個天乃是天地自然之道,怕是與那位不同。”
何足道輕聲說,柴天諾略思量,沉聲言:
“於某來說,一樣。”
之後兩人不再言語,青牛漫步,沿着河水一路向上,陡峭山岩如履平地,未及多久便尋到小河源頭,卻是近山巔一處清泉。
清泉畔有茅屋一座,因空間狹小,建的異常窄,怕是隻能容一人臥躺。
柴天諾下車走向十餘丈高山巔,一人端坐,只是靜靜望着山下,一動不動。
與其身邊坐下,柴天諾順着視線張望,入眼便是生機勃勃的蜀凉盆地,雖說是自己家鄉,可真是從未與這個角度觀望,忍不住讚歎:
“未成想,蜀凉竟然如此美麗。”
“不止蜀凉,大世盡美,豐茂有豐茂的美,荒蕪有荒蕪的美,入眼處,美色動人。”
王明陽輕聲說,柴天諾觀望,卻見眼中如唐寅一般,盡是眷戀。
“未曾想明陽兄進展如此快,已是分神神君,伯虎兄卻是遠遠不如。”
“若非子畏與洛陽幻境眷戀太多,入境速度,不弱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