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柴完,普化天尊帶領神霄玉清府衆仙家沖天而上,其他大世所屬已經衝上重天,便聽裂痕處不斷響起的隆隆巨音便知,戰況相當激烈。
“黎農,看如此情景,有何感想?”
柴天諾立在滿臉頹廢的黎農天尊身旁,看着滿目瘡痍問。
“能有何感想,不過成王敗寇爾。”
黎農聲音低沉的說,柴天諾看着他好奇的問:
“我就搞不懂了,你當看得出大世與你敵意不濃,何至於如此搏命?”
“濃與不濃結局如何,都是一般煙消雲散,故土在此,捨不得,也不能捨。”
被普化天尊封印一身修爲的黎農勉力起身,來到麥田旁抓起一把俯倒斷裂的靈麥,聲音顫抖的說:
“太明玉完天,本是三十三重天裏靈氣最稀薄生靈最少的重天,我等原生引種靈麥遍及天下,十之八九覆蓋。”
“數萬萬年過去,除太皇黃曾天,數太明玉完天靈氣最勝,若再有數萬萬年,便是再成完整世界亦有可能。”
“到那時把靈麥引種各個重天,只要上心看顧,必是三十三重天重啓的機會,到那時也不用與大世衝突,當可自給自足,可如今,全完了。”
看看老農般的黎農天尊,再看看那些趴俯於地失魂落魄農戶般的仙家,柴天諾忍不住嘆了口氣。
因着二重天入世的
仙家稀少,所以對此不太瞭解,今日見了卻是未曾想到,太明玉完天,乃是真正想要解決天地衝突一方,只是,他們看的還不透徹。
柴天諾跬步來到黎農天尊身旁,沉聲說:
“你的想法甚好,恆心也佳,只是,沒機會了。”
黎農擡頭,柴天諾與他認真說:
“靈麥乃大世自救第二,真正自救乃是人族,一人生死補充天地的先天靈氣,便是千百畝靈麥千萬年也不能及。”
“人族誕生之前有先民、巫族、妖族等種族,還有仙神高高在上,未有半點先天靈氣,壽歲卻是以千百年爲基,只有消耗未有補充。”
“之所以誕出壽歲短短數十載卻具驚人先天靈氣的人族,爲的便是逆轉天地消融。”
“本來天庭做的很好,若是照做,如今大世早已恢復鼎盛生機,歸根結底,都是無界祖師與重天,破壞了所有希望。”
說到這裏,柴天諾擡起右手衝損毀嚴重的靈麥田點了三下,立時便有濛濛細雨飄落,原本俯倒斷裂的靈麥迅速復生,在微風中不停搖弋。
黎農天尊眼神微亮,輕聲問柴天諾:
“傳聞夫子擁有海量清靈之水,體內滋養世界不下百,可是真的?”
“確有此事。”
柴天諾點頭,黎農天尊使勁咬咬牙,帶着些許渴求說:
“夫子可能以清靈之水滋養重天,與天地個機會,待億萬年過去靈麥鋪天蓋地,想必彼此之間,便沒了爭鋒的意願。”
“
黎農,你說這話不覺可笑?”
看着滿臉期盼的黎農,柴天諾笑了:
“億萬年間重天不斷收割大世,仇恨之深怕是歸墟也比不得,某乃地上至尊,秉承人間大世生者逝者心願,想的便是伐掉這頭頂上令人厭惡的天界。”
聽聞此言,黎農眼中亮光變得黯淡,低聲說:
“冤冤相報何時了,便不能大度些許?”
“哼,無數逝去生靈與識海深處哀鳴咆哮,這世上有誰有那個資格大度?”
“且大世這許多年已被重天損了根本,清靈之水,也無用處。”
柴天諾哼聲說,一百零八分身與一百零八分神從體內走出沖天而去,伴隨霜離斬落,五彩光芒不斷升起,太明玉完天,轟然墜落。
“……今後我等,該何去何從?”
大世一處龐大麥田旁,化身凡俗的黎農呢喃的說,柴天諾沉聲道:
“便如之前在太明玉完天所爲,栽種靈麥便可,只要誠心,終會尋到過去輝煌。”
說罷柴天諾身影一閃消失不見,黎農思量許久走入麥田,捧着金燦燦靈麥看,心中茫然漸去。
右手輕抖玉鋤入手,黎農便如在太明玉完天一般,揮動鋤頭認真修整麥田。
心中亦是堅定,不管天地如何變化,即便大世將要泯滅,哪怕下一刻一切煙消雲散,便這一刻也要盡一份力,與大世一點幫助。
畢竟,心中有愧。
黎農揮舞着鋤頭慢慢前行,
十步入仙途,二十步金丹,三十步元嬰,待數裏之後境界完全恢復。
可其已然如故,只是認真鋤田,便如曾經與太明玉完天所做。
“……這老匹夫是如何做到的?!”
依然只是煉氣境界的河洛天尊差點驚掉下巴,屬實不明所以,玉龍仙君倒是有些了悟,默不作聲的走進麥田,清除雜草,與大世,盡一份力。
“彼其娘之,玉龍這憨貨竟然也進仙途了,種地竟有這般大的好處?”
河洛天尊眼睛差點從眼眶掉出來,也不管肚餓了,露着袖子進了麥田,怎地進了仙途再說。
柴天諾未去重天,而是來到大世一處新生的麥田,羅睺正與一人相視。
自打幫羅睺斷了與本體的聯繫,與他新生了軀體,這位當年的兇星,便對柴天諾忠心到了極點。
其人性格略顯清冷,心神甚少波瀾,卻在將將跳的如擂鼓,柴天諾這做主人的生了好奇心便尋了過來,未成想入眼的,卻是這般景象。
“羅睺,你老子?”
眼前之人與羅睺長的甚象,只是如今已是神君的羅睺看起來也就五十啷噹,那人卻是滿臉滄桑,說是百歲都算不得錯。
“……主公莫逗,這位,便是我過去的本體。”
羅睺先衝柴天諾行禮,後苦笑的說。
畢竟身軀乃至神魂都與過去大不同,即便因果深重,卻也只能成爲過去了。
“見過夫子。”
老邁的羅睺真君恭敬行禮,身體顫顫巍巍,若非羅睺扶
了一把,八成會一頭栽倒在地。
“怎會老成如此模樣?”
柴天諾驚奇的問,羅睺真君苦笑:
“億萬年前便是真君,未曾進步半點,如今成了凡俗能活命便是僥倖,老點算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