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雖然只相處了半個晚上加一個早晨,但愛麗絲的喜好非常明顯。

    幾乎所有人都能看出來。

    她只喜歡沢田綱吉。

    換好衣服,就第一時間盯着對方。

    想要得到誇讚。

    得不到對方的迴應,就會主動湊上前,詢問他。

    依舊沒有回覆,她就會不開心。

    但不會生氣。

    而現在。

    沢田綱吉看着蹲坐在角落裏,埋頭在地面上畫圈圈詛咒人的小姑娘,心情複雜極了。

    “那個……愛麗絲?”他試探性地開口。

    沒有迴應。

    “你生氣了嗎?”

    “哼!”

    “……”看來是真的生氣了。

    “對不起,我替獄寺君和山本跟你道歉,他們不是故意的,只是對你太好奇了。”

    愛麗絲又往角落挪了挪,繼續埋頭畫圈圈。

    忽然,對面公園內傳來小孩子的呼喚聲,她擡頭,看到一個小男孩在抱着一顆球玩,雖然不知道是什麼球,但是他時不時會在地上拍兩下。

    這一幕,狠狠喚起了愛麗絲不久前痛苦的回憶。

    她指着對面,十分委屈地喊道:“你的朋友,像那樣把我的腦袋當球玩了!”

    沢田綱吉愧疚極了:“……對不起!!”

    因爲腦袋可以掉獄寺君實在是太好奇,就被拔下來了。

    他完全沒能阻攔住!

    愛麗絲繼續控訴:“他還把愛麗絲的胳膊拽掉了。”

    “對不起!!”沢田綱吉頭埋的越來越低,“山本他……不是故意的,只是沒想到你那麼脆弱,所以他立刻給你道歉了。”

    愛麗絲還是很不高興,但她不想說話了。

    繼續抱着腿,巴巴地看着遠方。

    風一吹,裙襬和髮絲肆意飛揚。

    伴隨着時不時一聲嘆息,場面別有一種滄桑感。

    蹲在她一旁的沢田綱吉:“……”

    感覺良心受到譴責。

    他斟酌着要怎麼繼續接下來的話,以及在天黑之前,能把她哄好帶回家。

    等等……

    爲什麼事情突然之間就變成了要把她帶回家!?

    沢田綱吉開始自我反省,他到底是怎麼這麼自然的就開始把她當成“家裏一份子”的?

    他們才認識一天吧?

    就在他的思想逐漸從“把愛麗絲帶回家”變成,“要不丟下她徹底擺脫這個怪異存在跑路”時,對面公園裏再次傳來小孩子的聲音,只是這次,是哭聲。

    沢田綱吉擡頭望去。

    一個人玩球的小男孩似乎不小心被球砸到腦袋,一直哭個不停。

    從不遠處走來一位年輕的母親,將他抱起來,小聲的對他說着什麼,應該是在安撫他。

    小男孩很快露出笑容,最後,母親摸了摸他的腦袋。

    二人一同離去。

    留下那顆球。

    他剛要追上去,把球送過去,在起身的剎那,忽然感到一道異常炙熱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沢田綱吉:?

    他循着目光,對上金髮女孩那格外晶亮的藍眸,彷彿揉碎了一整片星空的星子,熠熠生輝。

    “愛麗絲?”沒由來的,沢田綱吉有點心虛。

    “愛麗絲也要!”金髮女孩雙眼放光,滿臉期待。

    “什、什麼?”

    見他不動,她的眼中浮現出些許不悅,然後又往前湊自己的腦袋。

    氣呼呼地重複道:“愛麗絲也要!”

    這次,沢田綱吉懂了。

    他看着眼前那頭散發着金色光澤的微卷髮絲,一番糾結過後,緩緩將手落在發頂。

    下一秒,那顆腦袋蹭了蹭他的掌心。

    帶着依戀和親暱的意味。

    氣氛似乎開始古怪起來,雖然心裏知道她的腦袋是沒什麼溫度的,可沢田綱吉卻覺得,那金色的髮絲,像是一縷縷散開的陽光,有些灼熱。

    直到——

    啪嗒一聲,掌心下的那顆腦袋從他手裏滾落下去。

    一點溫度都沒了。

    甚至有些心底發寒。

    仰面砸在地上的女孩僵硬地眨着眼睛:“愛麗絲,頭又掉了。”

    她轉動眼珠看過來:“幫我撿qaq”

    沢田綱吉有點想哭。

    因爲他隱約覺得,這樣的日常,可能要伴隨自己的每一天。

    最後,在女孩不斷催促的眼神示意下,在有人路過之前,沢田綱吉彎腰撿起那顆腦袋,宛若拿着燙手山芋,一把塞了回去。

    愛麗絲捂着耳朵的位置不滿地抱怨:“你爲什麼這麼兇!?”

    “愛麗絲都被你砸痛了!”

    “誒——?!”

    沢田綱吉大驚失色:“愛,愛麗絲有痛覺的嗎?”

    愛麗絲驟然噤聲,沉默幾秒過後,看了眼不遠處空掉的公園。

    心虛的就要低頭。

    在低頭之前,沢田綱吉驚慌失措地撲過來,一把護住她的腦袋。

    “我,我知道了!不要低頭!頭會掉的!”

    “……哦。”

    沢田綱吉:“……”

    所以,是看到那個小孩被球砸到哭着喊痛,跟着模仿是嗎?

    嗯?他後知後覺意識到不對勁。

    如果是這樣,爲什麼那個媽媽安撫小孩子的時候摸了他腦袋。

    愛麗絲也轉身問他要摸頭!?

    ……

    “也就是說,因爲是被你撿回來的,愛麗絲潛意識裏把你當成了那個孺慕對象。”

    晚上,reborn一本正經地分析着。

    沢田綱吉一臉茫然:“什麼意思?”

    reborn勾脣笑了起來,帶着幾分惡趣味:“簡單的說就是,雛鳥之情,愛麗絲應該是把你當成父母了。”

    “哈?!!!”

    “恭喜你哦,未來的彭格列十代目沢田綱吉君。”

    “不!這種事情我一點都不想要恭喜!”沢田綱吉捂着頭欲哭無淚,不願面對當下這個場景:“怎麼辦reborn?”

    reborn毫無心理負擔:“當然是接受了!”

    沢田綱吉更加痛苦地哀嚎:“不要!”

    次日。

    和碧洋琪一起睡的愛麗絲,和對方一同起牀。

    她還穿着昨天的那條裙子,只是脖子裏的圍巾換了條紅色的。

    因爲一晚上都沒見到沢田綱吉,所以她第一時間就跑出房門,來到客廳。

    “綱君,早上好~”愛麗絲十分高興的跟正在喫早餐的沢田綱吉打招呼。

    “早上好。”近乎麻木的少年語氣敷衍地應了聲。

    下一秒,他猛地擡頭掃過來:“綱君!?”

    愛麗絲小弧度地歪着腦袋,語氣迷茫:“不對嗎?”

    她想了想,十分苦惱地說:“大家,都這麼叫的。”

    的確是這樣,一直以來,所有人對他名字的稱呼都是“阿綱”,很少有人稱呼他爲“綱吉”,愛麗絲好像並不知道他的名字?

    想到這裏,沢田綱吉也就對這個稱呼不以爲然了。

    見他沒有再開口,愛麗絲就提着裙子在他身邊坐下,還拉了拉椅子,試圖離他近一點。

    就是過程中一不小心把胳膊彈飛,砸向了沢田綱吉的腦袋。

    後者大清早一臉絕望地抱着一條胳膊給她裝回去。

    “待會愛麗絲和我一起出去可以嗎?”胳膊裝好後,沢田綱吉開口問道。

    “嗯?”愛麗絲的眼睛倏地亮了起來,“做什麼?”

    “給你買膠帶。”

    “?”愛麗絲繼續眨眼,她不懂。

    少年輕嘆一聲,認命一般,放棄掙扎。

    “你的頭太容易掉了,乾脆粘起來吧。”

    愛麗絲:?!!

    她連忙用雙手護住自己的脖子,明明沒有表情,但眼裏的驚恐明顯到幾乎溢出。

    “愛、愛麗絲不要膠水!”

    “可是你的頭掉會嚇到媽媽。”沢田綱吉說。

    “愛麗絲……”她怯怯地看着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很小聲地詢問他:“膠水會把愛麗絲弄髒的,你可以幫愛麗絲洗乾淨嗎?”

    沢田綱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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