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萬妖令 >第15章 蕭謹解圍
    這天夜裏,洵河迎來了位不速之客,東方蒼。

    那時南宮胭依舊昏迷,柳夢覺寸步不離照料,姜穗夜半起身喂畢方時,恰好同穩步前來的東方蒼打了照面。姜穗立即轉身避開,身後傳來滄桑之聲:

    “站住!”

    姜穗峨眉輕蹙,這東方蒼莫不是感受到她身上的妖氣了?僵硬轉身,一襲白衣如雪,自帶姜花淡淡的芬芳,翦水秋瞳,眉眼如畫。

    那東方蒼一身青衣綢緞,領上龍紋栩栩如生,骨健筋強,眼梢爬上皺紋,額闊頂平,髮色斑白,終日板着臉,神色老練刻薄,不苟言笑,手上一把蒼龍劍,朝着姜穗步步緊逼。

    “東方門主,您這是作甚?”姜穗後退幾步,對眼前人始終帶有懼意,就是他將萬妖王擊沉於東海底,被金光封印十幾載。

    “你就是姜穗?來人,將此妖女拿下!”

    青龍門弟子將她圍住,姜穗水眸冷下,“東方門主這是何意?如今我是白虎門中人,你想抓我,也得看西門門主答不答應!”

    小師弟白霖見狀跑上前,挺身攔在姜穗身前,問:

    “東方門主,爲何一來洵河就抓我姜師姐?不知她犯何錯?”

    身後的東方子煜也是一臉疑惑,不懂師父爲何如此大動干戈對付姜姑娘,他對姜穗印象甚好,於是勸道:

    “師父,這其中怕有誤會,姜姑娘並非妖物,且她收服畢方,還替洵鎮百姓除泥妖,弟子認爲……”

    “住口!”東方蒼冷聲打斷他,“此女身染妖氣,被那佛光掩蓋,且來歷不明,如此隱患,不配在任何除妖門派作除妖師!”

    此言一出,衆弟子紛紛倒吸一口涼氣,踱步前來的柳驚鴻微愣,原來這姜穗被佛光掩蓋之下的竟是妖氣!怪不得她總覺得此女氣息奇怪,凡人修煉靠內力運法,妖物修煉靠妖力運法,二者雖皆可使用或交換靈力,但終有區別,妖物本就因靈而生,靈力比凡人強許多,這也是北極幽取妖物內丹修煉的原因。

    “無論如何,此事也應由我白虎門自行解決。東方門主若要強行帶走姜師姐,那便一併抓了我吧!”白霖義正言辭,一臉無懼。

    姜穗心生感動,這小師弟雖相處不久,沒想到竟如此仗義。

    “不許抓姜姐姐,她並非惡人!”柳夢覺小跑過來,稚嫩的臉上神色認真,也是一護短的丫頭。

    “既如此,那便一同抓起來!寧可錯殺,不可放過!”東方蒼絲毫不顧門派情面,冷漠下達命令。

    姜穗右手撫上腰間飛葉刀,這時,一陣風起,從身後走來一頎長身影,身姿挺拔,腰間通體發黑的千秋隱約閃現幽藍劍氣,那人一步一步向前,停在東方蒼面前,黑髮如緞,劍眉英挺,星眸冷目,淡淡與眼前人對視。一身黑衣如墨,領間金龍紋樣寥寥幾下勾出凌厲氣勢,如同他這個人一般,冷酷無情。

    東方蒼譏諷:

    “怎麼,你也要維護那妖女?可還記得自己是哪個門派的!”

    “就算是妖,也該由我手刃,旁人休想傷她分毫!”低沉的嗓音如寒冰碎裂,餘下的青龍門弟子皆後退,不敢與蕭謹爲敵,懼怕那柄千秋長劍。

    “我青龍門門規,妖物當誅,不分善惡。如今我看在你過世的父母份上,暫且放過此女,若日後她爲非作歹,你必要付出代價!”

    東方蒼深知此事鬧大於門派不利,遂轉身離開,一衆青龍門弟子紛紛跟隨,東方子煜看了看自家師叔,又瞧了瞧姜穗,後長嘆一聲,搖頭離去。

    “姜姐姐不必怕那東方門主,他一向蠻橫無理!”柳夢覺又開始童言無忌了。

    柳驚鴻立即提醒,“夢覺!休要在背後議論他人。”

    遂又向蕭謹解釋:

    “蕭公子,我小師妹一向快言快語,若有得罪,還請見諒,莫要責怪她。”

    洛無儔大大咧咧走上前,明朗的俊臉浮現燦爛笑意,“驚鴻莫要擔憂,蕭兄自不會同那小丫頭片子計較。”

    “你說誰是小丫頭片子?”她氣呼呼叉腰問。

    “誰問我誰就是唄。”

    二人又嘰嘰喳喳爭吵起來,姜穗這纔回過神,方纔蕭謹說“旁人休想傷她分毫”時,她竟然莫名心跳加速,信了他的話,這下冷靜後才清醒過來,黑衣閻王怎麼會護着她?且他也提過需他親自手刃,她的小命於他而言,自是不足一提。

    午夜子時已過,姜穗於草牀上輾轉反側,一邊憂心那東方蒼知曉她妖界身份,一邊又疑惑蕭謹含糊不清的態度。乾脆起身出了草屋,甫一擡眸,卻見一身黑衣的蕭謹於草屋頂上閉目打坐。

    藉着幽幽夜色,姜穗目光移向他左肩,換了身衣裳,倒是瞧不清血跡了。腳尖輕點,轉眼便坐在他身側,被那冷意激得一個哆嗦,又離他遠了些。

    “你在這草屋頂作甚?”她問。

    “守夜。”他答。

    一般若門派中人外出露宿,會單獨留一人守夜,以防夜間有敵人偷襲,但這種體力活都是小弟子做的,這蕭謹不願入草屋,想必是不習慣與人同處一室吧。

    真夠孤僻的!難怪沒有朋友,姜穗腹誹。

    擡頭望天,陰沉昏厚,不見繁星,也無明月。躊躇片刻,她才輕聲開口:

    “方纔多謝了,替我解圍。”

    蕭謹不語。

    “你肩上傷勢如何了?”

    一邊問着,姜穗擡手欲撫其肩查探傷處,不料皓腕被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扣住,她訝異擡眸,撞進一雙如墨深邃,淡漠複雜的眸子裏。

    怔了片刻,姜穗這纔回神,左手微微掙扎,縮回手腕,右手敷在其上揉了揉,蕭謹手勁真大,毫無憐香惜玉之心。

    再次擡眸,他又闔眼凝神靜氣了。

    不知不覺中姜穗睡着了,彷彿躺在溫暖的爐火旁,睡得舒坦極了。待她醒來時,天光大亮,身旁已無蕭謹身影,剛翻了個身,就從草屋頂上滾了下來,狠狠摔在地上。

    “好痛……”她輕呼一聲,忘了自己並非睡在牀上,這一翻身,仿若閃到腰了。

    “不必給老朽行如此大禮吧!”上方傳來一陣熟悉的嗓音,姜穗擡頭,竟是燭公。

    燭公撐着竹竿尋她,正愁沒見着人影,誰知從天而降一女子,四仰八叉臉着地,似有五體投地之禮節,燭公瞧了瞧那草屋頂,遂開口打趣她。

    姜穗爬起來,一身白衣染泥,臉上還沾着泥星子,瞧着極爲不雅。燭公扶額喟嘆:

    “老朽活了大半輩子,還從未見過如你這般調皮搗蛋,生龍活虎的女子,真真大開眼界,無話可說了!”

    姜穗嘻嘻一笑,“燭公你何其有幸,能見到我這般的女子,天上地下,僅此一人!”

    她倒還洋洋得意,引以爲傲了,燭公搖頭,孺子不可教也,且隨她去吧。

    “趕緊換身衣裳,你看你哪兒像個姑娘家!若是傳出去,哪家男子會看上你。”

    此番西門白不便出門,便由燭公代勞趕往洵河,那北極幽帶着知寧連夜趕了過來,一身玄色衫衣,頭戴黑色帷帽,將面容遮起。

    衆人聚於洵河旁,聲勢浩大,各門派弟子紛紛列隊站好,青白紅黑四色涇渭分明,三大門主裏,只有南宮胭虛弱了些。此情此景,她將計就計,對那北極幽開口:

    “得知北極門主門中諸事不順,念及我等門派情分,特使二弟子驚鴻親自押送上等貨物贈予玄武門,誰知半路遇這泥妖,貨物俱損,我擊破泥妖結界卻身負重傷,望北極門主多多體諒。”

    北極幽知其不願借銀兩,如今以泥妖爲由,博個同情,實則是爲婉拒他。北極幽雖心生怨氣,但衆家弟子皆在此,他也不便指責她,遂笑道:

    “南宮門主有心了,在下心領了。”

    二人貌合神離,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東方蒼站於最前方,眺望洵河,有弟子御劍飛行於河上空,半柱香後,稟告:

    “門主,河內泥沙成堆,並未發現異常,此番大海撈針尋找,怕是無果。”

    “那泥妖也是個縮頭烏龜,迫於我等威嚴,遂躲在泥裏不露面!”北極幽嘲諷,此言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南宮胭看向燭公,問:

    “燭公乃大智者,可有法子讓這泥妖現形?”

    燭公白花花的鬍子一抖,人瞬間正經起來,“法子麼?有是有,不過效果卻不那麼立竿見影。”

    “不知燭公有何計策?”

    “並無計策,唯有種樹。”

    “種樹?”衆人大驚,洵河可不是小地方,種滿樹少則三個月,此計怕是行不通。

    姜穗明白燭公的意思,無非是引蛇出洞,那泥妖因樹木盡毀而生,自是不願再見洵鎮恢復綠水青山的模樣,它鬥不過門派這麼多人,若以種樹爲由,遲早泥妖扛不住,要與他們殊死一搏。

    “種樹需等到何時?依老夫之意,需合力封印洵河泥妖,不容它作亂!”東方蒼目光投向河底,炯炯有神,似乎要將那泥妖挫骨揚灰。

    姜穗冷笑,果然是東方老賊的做派,殺不死的妖,也要封印死。

    “東方門主此計甚佳,我願與門主攜手,共同封印泥妖。”北極幽立即附和,封印泥妖罷了,只要泥妖不死,他便有法子取其內丹。

    “蕭賢侄,你意下如何?”燭公突然出聲,望向最左側的黑衣男子。

    衆人紛紛投去目光,等他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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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說:

    只有男主才能保護女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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