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確實答應他了。”柳驚鴻不冷不熱吱聲，美眸意味深長望着不顧一切衝進來，向她求證的柳夢覺。
小丫頭面色煞白一分，難以掩飾面上訝異之色，“怎麼會？你不是一直心悅蕭少俠的麼？你分明不喜歡洛無儔，爲何要欺騙他的感情？”
“洛公子一表人才，對我呵護備至，我愛上他也合情合理吧。”柳驚鴻勾脣，眼底劃過笑意，眼前的柳夢覺已經六神無主，自亂陣腳了，可能她自己都未曾發覺，在外人眼中，她多像個妒婦。
小丫頭不依，一個勁搖頭，甩出一陣淚痕斑駁，“不是這樣的！之前在朱雀門你就聲稱同他沒有任何關係，他寄來的信件你看都沒看，全扔了，你根本不愛他，爲何要答應嫁給他？你這就是在欺騙他的感情！師姐，你……”
“柳夢覺！”一道冷厲的男聲於身後響起，洛無儔大步上前，面色凝重，桃花眼不復往日嬉笑玩鬧之神采，變得嚴肅，怒道：
“這是我與驚鴻之間的事，同你有何關係！我沒想到你竟如此任性妄爲，太讓我失望了！你口口聲聲說她欺騙我的感情，那又如何？只要她願意嫁我，我洛無儔此生便只傾心她一人！”
柳夢覺驚得忘了流淚，心口瀰漫滔天的疼痛，彷彿千百根針齊齊紮下，生生地疼，神色哀傷又委屈，像被人拋棄的流浪狗一般。
柳驚鴻適時出聲，“好了，無儔，你少說兩句，別嚇到她了！小師妹也是爲你好，她性子急，且少不更事，難免犯錯，你多體諒。”
這一副體貼入微的模樣令柳夢覺心下一寒，明面上是在替她開脫，實則是將過錯都推給她一人。可是她沒錯啊，洛無儔五年之前傾心愛上的女子，不是她嗎？爲何中途就變卦了，要娶柳驚鴻爲妻？
“怎麼會呢？”柳夢覺不死心，低聲呢喃，“五年前你在揚……”
“就是驚鴻。”洛無儔無比肯定回答，桃花眼全部感情傾瀉在她身上。
“小師妹你還不知道吧，五年前我便見過無儔了，那時便情根深種，只是後來發生許多事，我忘了那些回憶，如今想來，許是天公不願我痛失所愛，便讓無儔來到了我身邊。”柳驚鴻仔細解釋，美眸無辜睜着，我見猶憐。
柳夢覺腦袋混沌沉重，她擡起袖子擦乾眼淚，深吸一口氣，逼迫自己冷靜下來，露出一個微笑，道：
“既然你們兩情相悅，那再好不過了，我祝福你們，告辭。”
話落便大步離開這個令人窒息的房間，衝到街上，冷風一吹，整個人清醒不少，回想起那天親眼所見的畫面，小丫頭不由苦笑，果然是個夢啊。
是不是所有美好的夢，醒來後都有個殘酷的現實打擊呢？
江南城一客棧裏，小夢好不容易醒來，睜開惺忪的眸子，迷茫望着周圍。大夢立即撲到牀邊，興奮呼喊：
“弟弟你醒啦，要喫糖葫蘆嗎？哥哥去給你買好多糖葫蘆！”
姜穗推門而入，端來一碗補神養氣的湯藥，道：
“先喝藥吧，喝完我有點事要問你。”
小夢搖頭，蒼白的小臉皺起，帶着鼻音的嗓聲響起：
“苦。”
姜穗於懷中摸出兩顆薑糖遞給他，笑道：
“乖啦，喫這個就不苦了。”
這一幕被佇立門外的蕭謹瞧見，星眸柔和成一汪深海，倘若日後有幸得一子，她應該會更溫柔對待小孩吧，一家人和睦美滿相處，竟令人心馳嚮往。
小夢乖乖喝了藥，這才聽得姜穗問：
“你可知那抓你的九公子模樣以及來歷？”
小夢搖頭，“他帶着面具，看不清模樣，我感受不到其身妖氣，偶然拉住他的手也沒能感知未來夢，所見一片漆黑，不知其來歷。”
小夢也不知他身份，看來這個洪荒妖物必定大有來頭，姜穗又問：
“那你可知關於他的情況？比如身量多高，服飾如何，手腕可有綠色傷痕？”
小夢仔細回憶，只搖頭，又想到了什麼，倏而出聲：
“那個妖怪，能操控時空，但是法力有限，所以鮮少使用，有次我睡醒，見他憑空消失，沒有任何靈力波動。”
時空之力？
原來如此，之前在北海之地，她與蕭謹深陷黑暗之中，所見之物皆扭曲，原是所處空間被破壞或被轉移，之後出了那方寸之地，周圍便恢復正常。
這個洪荒妖物到底是什麼？目的又是什麼？
“小夢，你可知這九公子名字裏的九有何寓意？”
孩童眨了眨大眼，鄭重回答，“九九歸一。”
“我也不知是何意，只是天機如此寫了。”
天機顯示九公子命格爲九九歸一，卻未提及此言何意，叫人一頭霧水，也是摸不着頭腦了。罷了罷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如此多的高手豪傑在此，還怕打不過一個洪荒妖怪？姜穗如此安慰自己，可不知爲何，胸口處卻泛起一陣心悸。
她離開房間，卻在門口見得蕭謹挺拔頎長的身姿，心頭慌亂隨風而逝，彷彿毫無後顧之憂，也不知何時起，蕭謹潛移默化間成了她的依靠。
她朝他搖頭，表示不知九公子來歷。
“若不盡快尋得那人下落，便無法給安姑娘洗刷冤屈，鎖妖獄雖安全，但終究是一牢籠。”
蕭謹淡淡回答：
“就算你還她清白，只要她仍是妖族身份，便不會被世人所接納。”
說得也是，姜穗眸子黯淡，就算人人皆知她是無辜的，又能如何？難道還要讓所有詆譭過她的百姓一一認錯道歉嗎？安溪月心繫宋萬風，世人看法對她而言不算什麼，宋萬風纔是她的精神支柱。
可是宋萬風，又在何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