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穗渾身發燙,她看見那雙清冷狹長的星眸猩紅一片,盛滿灼熱,汗珠從他額間淌下,二人對視,眼底裏渴望噴薄欲出,男子喉間輕滾,薄脣再次壓來。
蔥白小手輕撫他冷硬如玉的面容,指尖下滑,觸上他性感喉結,蕭謹身子僵硬一瞬,將她抱得愈發緊密。姜穗再接再厲,小手探進他裏衣,感覺到男子紊亂急切的心跳,與她相同的頻率躍動。素手遊移,大膽摸向他心口,卻在中途被一隻有力大掌緊握。
原本沉浸情慾的男子忽而抽身,握住她手的大掌仍在顫抖,姜穗咬脣,忍住即將脫口的嫵媚顫音,睜着一雙迷離的水眸疑惑望着他。
色誘失敗了?
她腦子裏莫名涌出這個想法。
蕭謹深吸一口氣,隱忍躁動,磁性嗓音低啞,“出去……”
蛤?
好似一盆涼水從頭澆到腳,令姜穗難以置信,“你都抱我親我佔我便宜了,居然還趕我走?”
蕭謹如玉面龐浮現不正常的紅潮,星眸躲閃不敢直視她,嗓音乾澀沙啞,“是你先……”
話音頓住,後邊的幾個字終究是說不出口,他無慾無求,清冷孤傲了這麼多年,何時像此刻般狼狽不堪還慾火焚身?
“是我先勾引你沒錯,難道你還喫大虧了不成?”姜穗氣憤,這人說的什麼話,她不就是想親親摸摸抱抱他,順便看看那個傷口麼?“我一個清清白白的妖尊,還配不上你了麼?”
蕭謹:“……”
他真的啞口無言,才發現姜穗完全誤解了她的意思。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姜穗氣勢洶洶坐起身,衣衫不整,淺色紗衣從肩頭滑落,露出潔白凝脂的肌膚。
蕭謹反應迅速別開眼,呼吸一窒,面上紅意加深,好在深夜裏姜穗未能看清。
“不要看那個傷口。”良久,他才淡聲解釋。
姜穗低垂頭顱,回想起夢裏彷徨四顧的男子,心頭隱隱抽痛,“你總是這樣,很多事都瞞着我,美名其曰爲我好,卻不知我有多擔心!”
素手被他牽起,放置在他心口,他神色認真且鄭重,“除了這個,別的我都告訴你。”
可她偏偏就想知道他在洪荒裏的事啊!
大眼機靈轉了轉,她小心翼翼問:
“我想知道,你還有一縷魂魄遺失在何處了?若有幸能夠找回來,你也不會受違逆天道的懲罰了。”
他神情寡淡,聞言也是面無表情,“太久遠的事,記不清了。”
偏偏他說得一本正經,姜穗也挑不出毛病來,卻總覺得怪怪的,學着他眯眼威脅道:
“真的嗎?沒騙……”我。
話音被突如其來的親吻吞沒,磨人如她,挑戰他的定力,似有若無勾引他,向來的冷靜自若被瓦解,心頭堅冰崩潰,他已無路可退。
這次的吻尤爲熱烈,彷彿被抽走了肺腑裏所有空氣,但最終以蕭謹落荒而逃離開臥牀而告終。
“下不爲例!”猶記得臨走前他咬牙對她說着,姜穗呼吸不暢,只紅着臉一個勁慫慫地點頭,無比乖巧。心間卻腹誹,禁慾的野狼真可怕,將她撩撥得差不多了,自己卻跑了!這話當然不能說出來,顯得她很急色一般,雖然是她先對蕭謹上下其手導致男子失控,忍了許久才拉回理智遠離姜穗的魔爪。
她仰躺在柔軟的錦被間,平靜片刻後又偷偷笑了,她以前怎麼沒發現,蕭謹如此可愛呢!抱着枕頭在大牀上翻滾了好幾圈,打着哈欠自言自語道:
“下不爲例什麼意思?是下次不許勾引他,還是下次就不會輕易放過我了?”
睏意襲來,姜穗覺着,不管什麼意思,不勾引蕭謹是不可能的!不撩撥他也是不可能的!
翌日,她在一羣雞鳴間醒來,起身未見蕭謹,便自己迅速洗漱,收拾一番纔出門。
好巧不巧,在院子花園間碰到了練鞭的柳夢覺。
“早啊,小丫頭!”
柳夢覺嘟嘴,不滿道:
“不早了,日上三竿,我這紅翎鞭都練了上千遍了!姜姐姐你成爲妖尊後,便是明目張膽偷懶了。”
姜穗對小丫頭的無情嘲諷表示:
“呵呵。”
姜穗心虛,老臉一紅,擡手連忙捂住,還未解釋,卻聞小丫頭瞪大杏眸嚷道:
“莫不是被蚊子咬的?我最討厭蚊蟲了!”
姜穗:“……”
“可不是嘛,好大一隻蚊蟲呢!對我又咬又吸的,舒服啊呸,難受死了!你以後就會知道了。”她順着小丫頭的話說過來,不由鬆了一口氣,心間暗罵,該死的黑衣閻王!
上一瞬剛罵了他,下一秒便開始想念他,這便是愛情吧。
“你早間可見過蕭謹?”
“蕭公子替洛無儔拿藥去了,這個時候的話,應該早就回來了呀。”
莫不是出了什麼事?就在這時,忽聞門口熙攘吵鬧聲,姜穗瞬移而去,卻見一衆玄武門弟子團團成圈圍着中央對峙的二人。
一人是這羣玄武弟子的頭目北極辰,另一人便是姜穗心心念唸的蕭謹,男子腳邊是被撞得散亂的藥包,他銳利眸子橫掃而去,鎖定猖狂的始作俑者。後者無所畏懼,反而陰惻惻勾脣,笑道:
“逆天狂徒蕭謹,你居然還活着,八方衆神皆要你的命,如今被我撞上,算你走運了!”
無能者的囂張,真是礙眼。
“我當是誰在此亂吠,原是手下敗將啊,許久未見,狗本事又長了!”姜穗雙手負在身後,悠悠然走來,立即吸引他們的矚目。
“姜穗!”
蝴蝶谷一戰後,北極辰未曾想還能碰見她,這個妖女斷了叔父手指,害得整個玄武門顏面掃地,如今又同蕭謹廝混一起,壞他興致!
“大家看到了吧,除妖榜榜首的除妖師,名門正派弟子竟然與妖女是一丘之貉,這妖女就是雪山姜穗,殺了她,衆神便會降下福澤,永葆此地繁華!”北極辰故意大聲吆喝,激起民衆殺妖之心。
他挑釁看向姜穗,彷彿在說,你敢在此大開殺戒嗎?
“誰敢!”
沉默良久的蕭謹倏而出聲,周身靈力翻涌,幽藍光華橫掃,青磚地面一寸一寸凝結成冰,在些微炎熱的季節裏冰錐肆意生長,雄渾靈力震懾而來,令人膽寒。
無人敢上前。
北極辰對他心存忌憚,叔父也曾叮囑他要提防蕭謹,但他向來驕奢狂妄,此時撤退不是表明他怕了蕭謹麼?
他雙拳緊捏,短暫糾結之後,迅速列陣,擡起的拳頭還未揮出去,忽被人喝止:
“辰兒!”
玄武門弟子朝兩側退開,待那人走上前,北極辰乖巧喚:
“叔父。”
原是北極幽啊,姜穗櫻脣冷冷勾起,又一個手下敗將。目光微轉,發覺北極幽身旁之人正陰狠盯着她,目光好似要將她生吞活剝,她定睛細看,那人卻微微垂眸,避開她的視線。
是個生面孔,姜穗對此人毫無印象。
但那陰鬱猙獰的模樣,倒是像極了知寧,可惜知寧不在,不然三個手下敗將齊聚,也別有一番樂趣。
“戒驕戒躁,切勿惹禍,壞了大事!”他教訓完北極辰,這纔看向姜穗,隱藏在帷帽後的眸子躍動貪婪之色,幽幽出聲:
“姜穗,好久不見。”
“你哪位?本尊跟你很熟嗎?”妖尊的名字什麼阿貓阿狗都能叫嗎?姜穗反脣相譏,氣死這北極幽。
果然,對方沉默一瞬,胸膛劇烈起伏,礙於蕭謹在此,只得嚥下火氣,“我們走!”
以往見面,這些人必定會針對姜穗,而今如此避諱,倒令人生疑,蕭謹眸子沉下,神情無比嚴肅。姜穗倒未多想,撿起地上藥包,得意洋洋道:
“他們被我嚇跑了,本尊是不是很厲害?快誇我!”
蕭謹收斂思緒,面上無奈,一手拎起藥包,另一手自然牽過她走進客棧,對她的要求不予理會。
“我厲不厲害?”她竟執着起來,雙手搖晃他手臂,像個朝大人撒嬌的孩子。
“乖。”他垂首在她耳旁低喃,薄脣無奈勾起,淺淺笑了,神色柔和,如雪後初霽,春風拂面。姜穗水眸亮起,蕭謹鮮少露出笑容,眼下瞧他俊朗容顏上淡淡的笑意,心頭涌起暖流,比聽到他說自己厲害還要讓她心潮澎湃。
蕭謹真的很好,也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