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寒意徹骨,但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蕭謹無形的怒火,風吹披風呼呼作響,漁夫面對着他一步一步後退。海風掀開男子披風的連帽,泄出烏黑的髮絲,刀削般鋒利的面容上是一雙猩紅的眼。
漁夫齊齊向他衝來,男子反手利落出劍,手起劍落。隨着脖頸處裂開一道口子,漁夫們紛紛倒下,沒有血液蔓延,沒有哭天搶地的哀嚎,只有安靜的死亡氣息一層一層向外波及。
啓光谷的護衛傾巢而出,燭滿堂帶着觀一等人徐徐走來。
“好久不見啊蕭謹,喜歡這份大禮嗎?”
蕭謹不言,右手提劍飛速向燭滿堂攻擊。
人狠話不多,一言不合就開打,守獄人紛紛行動,弓老五與陸綾纏住觀一,老二與琴三對付七巧和八月,東方子煜率妖衛與谷內漁夫廝鬥,就連立於高空雀鳥上的九歌,也直直朝着顧世依襲來。
刀光劍影,兵刃相對。
燭滿堂隨意穿梭於各個黑洞,遊走於短期內創造的不同的空間,得心應手。蕭謹一眼便看穿,比誰更快麼?
真是班門弄斧。
劍氣藍光快成虛影,招招兇狠,讓燭滿堂來不及創造逃離的空間,下一瞬,就在千秋即將刺穿他咽喉之際,一道神火衝着蕭謹揮來。
是徐宓帶領神兵前來協助。
可蕭謹殺紅了眼,早已心無畏懼,他轉身用身軀捱了一道神火,同時也將千秋插進燭滿堂的心臟,長劍破膛而出。
“師叔!”東方子煜驚呼,火焰燃燒在男子後背,隨着一道藍光乍現,又突然熄滅。
他彷彿不知疼痛的傀儡,迅速抽出千秋,又再次刺穿他的心肺。
“哈哈哈……”燭滿堂卻大笑着,徐宓一指彈開廝殺中心,惹得衆人擡眸看他。
蕭謹伸手掐住燭滿堂脖頸,星眸垂下,這才發覺他根本就沒有心臟!
可已經晚了。
燭滿堂出掌拍開他,男子後退,被東方子煜穩住。
“師叔,你沒事吧?”
“無礙。”他一身黑衣如墨,也看不出傷在哪,只是聽他說沒事,東方子煜便信了。
“蕭謹,勾結魔族禍亂人間,不仁不義。本座受帝神之意,領神兵誅殺此孽障,對與蕭謹同氣連枝之輩,格殺勿論!對誠心投誠者,可網開一面。爾等自己選吧。”徐宓站在燭滿堂身側,二人目光交匯,皆是勢在必得。
“胡說八道!我師叔光明磊落,何時有過禍亂之舉?真正擾亂人間的是燭滿堂!你作爲神族祭司,與洪荒之妖爲伍,意欲何爲?”東方子煜義憤填膺,這些人真會搬弄是非,陷害他師叔,簡直該死!
“蕭謹與妖女姜穗勾結,又救下魔族之主,你說他光明磊落?若真是堂堂正正之輩,那便將王閻交出來!”一道囂張的嗓音傳來,原是北極幽帶着玄武門弟子前來。
各門派姍姍來遲,東方蒼死守陣營,只爲抓千夔,不管啓光谷之事,便沒過來湊熱鬧。
白霖擔心姜穗,西門嬋放心不下,便攜南宮鳶等朱雀門中人一同前來。
“姑姑,蕭少俠絕不是他們口中說的那般!”白霖已經與西門嬋相認,之後西門嬋提過回白虎門,但白霖堅持留下,說要看姜穗平安再走。
“你真的相信如今妖尊的爲人嗎?”
白霖堅定點頭。
“可是如今白虎門式微,繼續留在東海對你不利,恐招來更多仇敵。”
“姑姑,天下興亡匹夫有責。韜光養晦固然是長久之計,但是,人不能一直掩藏鋒芒活着,我幫姜穗,既是情義也是道義。以前她保護過我,如今我也不會袖手旁觀,哪怕爲此付出性命!”
她聽得很是感動,心裏很慶幸,兄長的孩子活得有主見有擔當。
“各位先聽我一言!”東方明煦走上前,他與惡魔廝鬥負了傷,死裏逃生,依稀見得青衣上沾染的斑駁血跡,“在封印解除之前,我們便發現有神族之人混入門派,化名司淵。這是司淵的令牌,其上仍留有神息,與祭司之身一模一樣!”
衆人倒吸一口涼氣,眼看着東方明煦染血的手拿出令牌,上面刻着司淵二字,神息如煙霧蒸騰,直直奔向徐宓,化在他體內。
“衆所周知,魔族不會輕易攻來人間,可若是有心人將魔物引來東海,逼得王閻走火入魔,那就另當別論了。魔主只爲尋找妖尊姜穗,可事實證明妖尊卻是在啓光谷受害,那麼,又是誰引誘王閻殺向門派的?還有爲何司淵的令牌上有祭司的神息?”
徐宓面色陰沉,鳳眸直視東方明煦,施壓道:
“你可知誣衊神族,該當何罪?”
他不卑不亢,看了蕭謹一眼,答:“我自是不敢陷害神族,但此事極爲蹊蹺,顯然是有人迫害祭司!祭司您身爲神明,護佑人間,若不徹查此事,何來公道可言?”
如何徹查?
告訴所有人是他徐宓的手筆?
該死!那令牌何時遺落的,他居然不知!
北極幽適時插嘴,“可蕭謹救王閻是事實!他救了魔主,害死了我們門派這麼多人,如何能善罷甘休?還請祭司秉持公道,除了蕭謹!”
南宮鳶反駁,“當時大家可都看着,魔主王閻受觀一偷襲,那把血匕來歷不淺,那可是上古神明用來誅魔的匕首!據說九黎領袖魔神蚩尤曾遭過一擊,差點喪命,如今王閻亦是如此,只怕命不久矣。若王閻死了,豈不就是死無對證?只有他活下來,我們才能得知幕後真相,因而蕭謹救王閻,無可厚非!我倒是要問問觀一魔君,血匕是如何得來的?”
矛頭轉向了觀一,眼看着局勢對他們愈發不利了。
聽到觀一名字,琴三立即出聲:
“觀一背信棄義吃裏扒外,利用守獄人,妄想私吞所有神器!他作惡多端,定是他陷害的蕭公子!”
“你胡說!”七巧反脣相譏,“是你們背叛在先,少潑髒水給我們!”
兩方各執一詞,誰也不服誰。
蕭謹心口驀地一疼,推開身前的東方子煜,一步一步逼近燭滿堂,千秋拖在地面,劃出一道長長的痕跡。
“蕭謹,你……”徐宓鳳眸掃來,話音未落卻被男子冷冷打斷。
“滾開!”
星眸緊鎖燭滿堂,後者一臉平靜,平靜得過於挑釁。
“蕭謹,你若再上前一步,本座便親自動手了。”徐宓沉了臉,周身神力洶涌,帶來前所未有的壓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