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殤這下沒說話,但那對犀利的丹鳳眼始終沒從她身上移開,彷彿在說:除了你還能有誰。
許木筱被他看得有些心慌,對視了片刻後不自在地回了句:“沒有。”
他雙臂交叉,眼睛微眯,眉心跟着眼睛的挑動擰了下。
這次許木筱懂了他的意思。
以她的智商她是怎麼進到一班的。
不過許木筱不生氣,畢竟她確實是卡着名額進來的,況且和顧殤相比,簡直就是天壤之別。
只是有那麼一瞬,心裏忽然涌起一股落差感。
她坐下來,十指扣着放在桌上,眼睛飄忽不定地左瞧右瞧。
她也在等着下課。
猝然,她見身側那人站了起來。
“你去哪兒?”
他沒回答,擡步走出門去,看樣子應該是要回教室。
她也想,但沒老師的指令,她不敢。
果然,大神就是可以爲所欲爲。
午間,姚蘊和許木筱一塊兒去食堂。
路上,她手挽着許木筱地手臂,走起路來頹頹的,講話也有氣無力:“我覺得我快瘋了。”
“怎麼了?”
姚蘊臉色並不好看,像是受了什麼委屈一般:“蘇岑總是一句話也不說,給她零食也不喫,有時候我真覺得自己身邊坐了個空氣。”
“木頭,早知道當初就和你坐了。”姚蘊小嘴撅起,嘟囔道。
“木頭”是她給許木筱取的外號,因爲名字裏恰好有個木字,而且她確實也覺得許木筱有時候反應慢、呆呆的,跟塊木頭一樣。
“安啦,她不喜歡喫別人東西是真,但絕對不難相處的。”許木筱輕輕拍了下姚蘊挽着她的手背。
“倒是我,我纔是生活在高壓區下的人呢。”風水輪流轉,這下子換許木筱難受了。
“他那人就這樣,不愛搭理人,連他爸媽都不是很想搭理。”
許木筱知道姚蘊和顧殤他們關係好,是從小一塊兒長大的,所以一點都不奇怪她知道他的事。
“那他爸媽還挺可憐的。”
忽地,許木筱感覺到腰間被一隻手杵了一下,那個力的方向是從姚蘊這邊傳來的。
她不解地看了眼姚蘊,卻發現姚蘊的視線並不是在停在她身上,而是朝着她的身側投去。
她順着姚蘊的目光看去,顧殤已經快她走出兩三步了。
許木筱:“!”
完蛋了!
剛剛那話他不會聽見了吧!
她的神經線又一次地繃緊,她緊緊地握住姚蘊的手腕,感覺腿少了些氣力。
“他、他是聽到了嗎?”她是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應該吧,畢竟你剛剛說話的時候他碰巧從你身邊經過,我尋思他的耳朵應該不聾。”
要死!
好不容易小小吐槽了一下大神,沒想到還被抓包了!
姚蘊卻是一臉閒適淡定,也是,剛剛那話不是從她嘴裏說出來的。
但兩人終歸站在一起,她就不會怕顧殤懷疑兩人一起在議論他嗎?
許木筱問出了心底的疑慮:“你不害怕嗎?”
“真的?”
“放心,你以後就算是當他的面開他玩笑,他都不會管你的。”
畢竟是這麼多年的友誼了,許木筱覺得姚蘊應該是瞭解顧殤的。
嗯,這下總算可以安心了。
晚上,原本寧靜的夜色像是突然變了臉色一般,毫無徵兆地大風乍起。
這在平州並不稀奇,畢竟平州是多雨的城市,大雨連綿的同時也時常夾帶着冷風。
不過這次的風似乎比以往都大,窗外的樹枝張牙舞爪地搖晃着,滿樹的綠葉傾瀉而下,時不時地還會傳來大風相互撕扯的聲音,這更像是颱風。
教室的後門沒關,露出大片的缺空,肆意的風就鑽了那個空子,爭相恐後地吹進來。
因爲是秋初,平日裏天氣還算熱,許木筱一直都是穿的短襪。
校服又是定得剛剛好,只要一坐下,褲腿拉上一截,一小段白嫩的小腿就露了出來,這會兒正接受狂風的洗禮。
等了好半會兒,都沒有人主動去關門。
自個兒又冷得不想動,她索性寄希望於席易政身上。
她雙腿夾緊,身子後傾,結果不經意低頭的瞬間才發現席易政的雙腿也在顫抖着。
許木筱打着寒顫問他:“你冷嗎?”
“冷。”
“那怎麼不去關門?”
“懶。”
多真實的理由啊!
事實證明,考得好絕對是因爲腦子好。
在許木筱問他第一句話起,席易政就已經猜到了她想幹嘛。
他反將一軍:“要不咱倆猜丁殼,輸的去關。”
許木筱猶豫了,她猜丁殼從沒贏過,這也是她繼數學後遇到的第二大人生勁敵。
“這樣吧,三局兩勝。”本想着一局定勝負,看到許木筱那似乎不願的神情,席易政退了一步。
“放心吧,概率平等,無非就是運氣加持。”
這話倒是讓許木筱動搖了,她不得不承認她自己有時候運氣確實逆天,況且這門一直開着也不是個事兒,她咬牙一定:“行!”
結果第一局,許木筱敗。
第二局,許木筱再敗。
勝負已分。
怕她信心受挫,席易政提議把第三局也比完。
然而第三局,許木筱還是敗。
席易政覺得真邪乎,怎麼可能一局都贏不了呢,雖是口頭唸叨着運氣加持,但他也不至於運氣爆表吧。
許木筱也覺得心裏不痛快。
於是在兩人的共識下,又比了五局,結局仍舊是同一個。
“算了,就這樣吧。”
許木筱起身,冒着冷風將門頂上。
等她回來時,已然換了一副狀態,垂頭喪氣的。
“不是,小太陽怎麼蔫了呀,不就是猜丁殼嘛,有的人甚至輸得比你更多呢。”席易政看她這副模樣忍不住安慰她道。
許木筱轉念一想:“也對,我之前還連輸過十四局呢,這次才八局。”
於是又重新恢復了活力。
席易政聽着這話,嘴角抽動了下,這是什麼自我安慰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