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張開雙臂,活動了下筋骨,順帶側頭看了眼顧殤,他正拿着一本書在看。
她臉貼到桌上,剛好能看到那本書的名字——汪國真詩集。
她挺起身子,拿起水杯喝了口水,說道:“顧公子好雅緻。”
顧殤眼皮子沒動一下:“這本書挺不錯的,建議你可以看。”
顧殤把書放到她桌上,翻開的那一頁上是汪國真的一首名爲《戀愛》的小詩。
—太早戀愛,因爲不懂得愛,往往糟蹋了愛。
許木筱:“…”
故意的。
絕對是故意的。
顧殤起身披上外套,拿起水杯說道:“要看先借你看,不看放我抽屜。”
“要的要的!”
反正也是無聊,剛刷完數學腦子又累,正好可以看點小詩放鬆放鬆。
指不定還能和顧殤找到點共同話題。
她拿了片書籤夾在顧殤看到的這一頁,然後開始隨意翻着。
最後目光落在一首詩上停了很久。
只要春天還在
我就不會悲哀
縱使黑夜吞噬了一切
太陽還可以重新回來
…
她身子抖顫了一陣,像是有一股輕微的電流淌過她的身體,酥酥麻麻的。
她嘴角上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兩個小酒窩也順勢露出來。
突然發現,偶爾看點小詩也是挺不錯的。
忙活了一陣子,許木筱總算迎來了c++的考試,考點是在市一中。
等考完後,時間已經過了午時十二點,她簡單地在外面吃了頓飯,沒打算多溜達,走到車站等公交準備回校。
車還沒到,一個小男孩蹦蹦跳跳地跑到她身前,身後是款款走來的母親和弟弟。
小男孩甜甜地衝許木筱喊了聲:“姐姐好!”
許木筱摸摸他的頭:“你好呀!”
一起等車的時候,那位母親自來熟地和許木筱聊了很多,基本都是老套的問話。
待車到了,母親抱着弟弟走上公交車,不忘回頭對小男孩說一句:“快上車。”
小男孩忽地拉着許木筱的手:“姐姐牽我。”
許木筱身子一愣,隨即彎起一抹笑,反握住小男孩的手上了車。
車上,小男孩坐在許木筱的身旁,靠走道的位置。
許木筱怕他摔了,一隻手搭着他的肩。
幾人是在同一站下車的,但下車後走的方向不同,小男孩還禮貌地和許木筱揮了揮手:“姐姐再見!”
“再見!”
回到學校,時間已經不早了,回宿舍睡午覺肯定也睡不了幾分鐘。
昨晚爲了備戰考試,一晚上都沒寫作業,許木筱索性回到教室開始補作業。
寫了沒多久,班上陸陸續續來人了。姚蘊和顧殤他們幾乎是同步進教室的。
見到許木筱,姚蘊第一時間過來,拍了下她的背:“考得怎麼樣?”
許木筱感覺自己考得挺順的,但她覺得不能太驕傲,得往低了壓,萬一考出來的跟自己預期的差太多也不會太下不來臺:“五五開吧。”
她突然想到個事,興奮地說道:“老姚,你知道今天中午發生了什麼事嗎!”
許木筱伸出右手,掌心攤開晃了晃:“我和一個男的牽手手了,這還是我第一次和一個男的牽手呢!”
席易政一聽,一腿蹬到椅子上,身子往前,頭伸到許木筱和顧殤中間:“真的假的?”
許木筱有些小傲嬌:“還能騙你不成。”
姚蘊問:“一中的?哪個年段的?”
許木筱:“嗯…應該不是一中的。至於幾年級…應該是讀幼兒園。”
姚蘊:“…”
席易政:“…”
席易政率先坐回座位:“沒意思,散了散了啊。”
姚蘊也覺得沒勁兒,回到自己座位去了。
許木筱不服氣地“切”了一聲,也俯下頭繼續補作業。
她目光斜了下去看桌角處貼的課程表,下午第一節是生物課。
許木筱一驚,完了,她剛剛補的全是數學作業,生物是一個字也沒動。
她擡眼看了正前方牆上掛的時鐘,離上課還不到十分鐘,這會兒做肯定是來不及了。
她開始把求助的目光投向顧殤:“同桌。”
她的聲音很輕,像飄飄落下的鵝毛:“你生物作業要不要借我參照下?”
“不要。”
太絕情了!
但在現實的逼迫下,許木筱怎會放棄呢。
她又開始一波糖衣炮彈:“全世界最帥的段一,全世界最好的同桌,你忍心看着我因爲作業沒寫完而被老師批評嗎?”
“忍心。”
許木筱見這招不行,開始講理:“你看如此熱愛學習的我平常時有哪次作業沒完成完,我昨晚是個意外,也不是故意不寫的不是?”
顧殤:“該。”
許木筱:“…”
不知不覺間,上課鈴聲悄然響起。
許木筱面色僵住,這下是真的完了。
她只能開始想辦法瞞天過海。
於是上課的時候她絲毫不敢有半點小動作,目光一直追隨着老師,她得說這簡直是她聽過的最認真的一節生物課了。
臨近下課時,生物老師突然冷不防地說了句:“許木筱你是作業沒寫完嗎?”
“啊…”
許木筱面如死灰,心臟都快跳出來了,但還是硬挺着身板。
如果她回答是,自己指不定會挨一頓罵;如果回答不是,萬一到時候生物老師下來檢查了,她又得罪加一等。
畢竟事出有因,她相信善良的生物老師應該是能理解她的。
所以她有如壯士赴死,毅然決然地回答了一句:“是。”
一時間,空氣靜寂了幾秒。
生物老師別有深意地點了下頭,似乎是在自豪自己偉大的猜想得到印證。
下一秒,他張口說道:“我就說你怎麼整節課桌前都豎着本生物書,回答問題也是全班最積極的,沒有下次了啊。”
見他給自己一個臺階下,許木筱怎麼會不下,她連連點頭:“好的,老師。”
下課鈴準時響起,等生物老師出去後,許木筱緊繃着的神經總算鬆懈了下來。
“過於做作了。”顧殤的聲音在一旁幽幽地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