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殤眉骨不經意地上提了下:“講。”
許木筱拿起手機打開相機朝他晃了晃:“我們…要不要合影一張?”
顧殤臂彎搭在扶手上,整個人都透着一股慵懶的勁兒,他微乎極微地點了下頭:“你拍你的,我不讓你拍就是了。”
許木筱:“……”
許木筱把手機放到身前,她開的是自拍模式,努力找準一個位置恰好能把自己和顧殤容納在內。不過顧殤離得遠,相機中的他只佔了一個小小的位置。
她知道顧殤知道她在拍他,他不阻止,但他也不正臉面對鏡頭。
許木筱不貪多,只拍了一張。她點開相冊,第一張就是她剛剛拍的那張。
因爲臉型生得好,許木筱從小拍照就很上鏡。
濃眉、圓眼、笑起來臉上的兩個小酒窩,她的整張臉都框在裏頭。而顧殤雖然目光始終沒正視鏡頭,但側臉的輪廓都完整的勾勒出來了。
顧殤的膚色很白,儘管經常打籃球,但陽光似乎對他沒什麼影響。包括之前的於易煬,許木筱作爲一個不怎麼曬太陽的女生都有些自愧不如。
“拍得不錯,發給我。”
許木筱一回頭,就是顧殤那張幾乎要靠到自己肩膀的臉。
她點頭,把照片發送到顧殤的□□。發過去的那一刻,顧殤的手機振動了下,他點開確認了下,保存後又將手機關掉。
兩人就這麼坐着,等飲品喝得差不多了,兩人起身,準備奔赴下一個場所。
至於下一個場所是在哪,就按許木筱說的,走到哪算哪,
逛了不到五分鐘,眼前突然出現兩個熟悉的身影——陸萍,還有言諾。
陸萍上前來,臉上依舊帶着溫婉的笑意:“我就說小殤怎麼一大早就出門了。”
在長輩面前,許木筱終歸是有些緊張。好在顧殤一直握着她的手,讓她緊繃着的心能夠鬆下來些。
言諾挽着陸萍的手,也搭話道:“顧殤你也真是的,自己出來約會,就留我陪阿姨逛街。”
好像是很正常的一句話,但不知道爲什麼,聽着總有點打情罵俏的意味。
他們的關係太好了,好到讓許木筱感覺自己是多餘的那個。
似乎是察覺到許木筱的晃神,顧殤手中的力道加重,他一臉淡然地回道:“麻煩你了。”
言諾淺笑道:“哪裏麻煩,阿姨可是從小看我長大的,我陪她是應該的。對了,你們現在要去哪?”
後一句是對着許木筱問的,許木筱有些愣,但還是實話實說:“不知道。”
言諾點頭:“那不然咱一起吧。”
顧殤想拒絕,許木筱捏住他的掌心制止了。畢竟是陪顧阿姨,她不想讓陸萍覺得自己是不明事理的人。
她回道:“好。”
幾人進了大商場裏的一間衣飾店,言諾陪陸萍挑着衣服,許木筱則在一旁漫無目的地走走看看,顧殤一直都站在她身邊。
不過也只能是看看,這裏的每一件衣服都是千元起步,她是能買,但最多買了一件她的金庫就基本是所剩無幾。
許木筱今天沒戴手錶,她把顧殤按在自己臉上的手拉下,看他手腕處的表。
快十二點了。
她把玩着顧殤修長的手指,說道:“纔剛喝完一瓶飲料,哪有那麼容易餓。”
顧殤:“我記得某人可是每個大課間都要喫點零食的。”
被一語道明真相,許木筱稍顯尷尬,但還是反駁了一句:“那零食不佔肚,飲料佔肚啊!”
突然,言諾和陸萍像是挑好了衣服,走到許木筱身旁的收銀臺。
言諾問道:“難得出來一次,木筱不給媽媽買一件衣服嗎?”
言諾的手中拿了兩套衣服,似是要買給自己媽媽穿的。
許木筱一瞬間頭皮有些發麻,她該怎麼回答,如果她不買,顧阿姨會不會覺得她不太孝順;可如果她買了,她的錢又不一定夠。
這裏就像是有錢人的天地,只有兜裏有幾塊金子的纔能有底氣的說話。儘管她家並不貧窮,但和人家比起來,終歸是低人一等。
許木筱:“我…”
顧殤:“只要想,什麼時候都能出來。不是特殊節日送的禮物基本不會讓人印象深刻。”
她看着替自己說話的顧殤,有幾分驚訝,但更多的是感激。
就連言諾眼裏都閃過一絲訝異,但很快她笑了兩聲:“也對。”
結完賬,顧殤本來想拉着許木筱離開,但陸萍堅持要請兩人喫飯。
拗不過她的好意,兩人只能又繼續走在她們身後。
猝然,許木筱感覺手中的手機震了一下,她打開一看。
顧殤【最後一次了,喫完就走】
許木筱【好】
陸萍訂了一間包房,把菜單拿給許木筱問她想喫什麼。
許木筱簡略地掃過一眼,裏面最便宜的一道也需要150元,她點不下手。
顧殤似是意會到了她心中所想,他把許木筱身前的菜單移到自己這邊來。
陸萍不知情,笑着罵道:“媽是問木筱想喫什麼又不是問你。”
顧殤:“我瞭解她。”
他自顧點了幾道菜,然後把菜單遞迴給陸萍。
等菜一盤盤端上來了,陸萍拿了雙公筷給許木筱夾了一碗菜,幾乎都快滿出來了。
陸萍:“木筱,別和阿姨客氣,多喫點昂。”
許木筱看着都快堆成山的碗,有些不知所措地乾笑了兩聲:“謝謝阿姨。”
喫到一半,言諾突然問了句:“木筱,你爸媽是幹嘛的?”
許木筱拿着筷子的手頓了下,她擡眸看向言諾,眼神有些閃躲。
許彩並沒有穩定的工作,一般都是哪裏需要去哪裏的臨時工。而林榮斌,是一個天天暴露在大太陽下的建築工人。
她並不覺得他們的職業有什麼可恥的,相反,她覺得他們都很辛苦。可是她怕陸萍他們不這麼想,她怕他們會嫌棄自己與他們相差甚遠的家境。
當她以爲自己要陷入窘境時,顧殤又一次地替她開口了:“喫飯不說話,吵。”
只一個“吵”字,就足以避免了窘迫,就足以讓言諾其他未問出的話全都往肚裏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