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小野山嵐那個中午壽喜鍋晚上烤肉大餐的計劃完美擱淺——壽喜鍋實在是不方便一羣人喫。
柳生比呂士數了下人數,提議道:“我知道一家環境還不錯的自助餐廳,可以提供包廂,應該可以坐得下。”
幸村精市將視線從正在配合警方做筆錄的早川世安那處轉回,點了點頭,“那麼就去那裏吧。”
那家餐廳距離並不算遠,在柳蓮二的建議、幸村精市的拍板下,所有人都同意直接走過去。
柳生比呂士和柳蓮二走在最前邊,負責帶路順便互相推薦自己最近所看的書籍。
真田弦一郎看了眼後方,被難得不怕死了的仁王雅治攔住,“吶,副部長,這時候就不要打擾部長了吧?”
真田看他一眼,方想擡起手,發現今天沒戴帽子,只好尷尬作罷,“誰說我要許找幸村了?”
小野山嵐正拉着柳生里美還有富江純子回顧着方纔被貓主子們環繞的場景,直嚷嚷着下次還想再去。
總之就是,等早川反應過來的時候,幸村和自己已然走在了隊伍的最後邊。
見前邊的大部隊好像都各自有自己的話題,早川世安躊躇了一會兒,開口問:“幸村君今天怎麼會在這附近?”
【早川桑貌似在我常去的那家二手書店隔壁的貓咖。】
“是蓮二叫我過來的。”
這樣應該也算是他叫自己來吧?
“嗯?難道是有事情想和你說?”畢竟每次自走廊上遇見幸村和柳君或者真田君說話,貌似都是在商討關於網球部的事宜。
幸村面不改色道:“我想應該是吧?”
柳蓮二:我可沒有。
早川世安覺得這個話題好像也只能到這了。
畢竟現在柳蓮二在隊伍最前,他們倆在隊伍最後,自己總不能拉着幸村去跟柳君問:你們倆怎麼不聊天?
早川世安沉默了會兒,忽然想起之前訊息裏的那張笑臉。
尋思着現在的氛圍還算輕鬆,於是她低聲道:“關於你之前問我考試如何……”
幸村看向女生,“嗯?”
交代吧。
現在交代總比在排名出來之後讓幸村自己來問要好。
被剛剛那招滅五感顛覆了對幸村此人看法的早川世安在心中勸說自己。
她眼睛不太自然地望向街邊的店鋪櫥窗,“其實我應該是考砸了。”
“哦?”幸村笑意變深,“因爲作文沒寫完?”
回首看向對方臉上的表情,早川世安恍然,他原來早就已經知道這件事了。
雖然這好像並不奇怪……
“所以爲什麼要跟我說很順利呢?”
見幸村聲音緩和,聽起來並沒有因爲自己撒謊而生氣的苗頭,早川世安這才放下心解釋道:“一開始的確還算順利……而且,你不是那天在複檢?我想還是不要讓你操心學校裏的事。”
“操心嗎?”幸村停頓思考了一會兒,道:“我想…像早川你這樣瞞着我不說實情,我可能會更操心一些。”
早川世安聽了心中一悸,背在身後的手都稍稍握緊了些。
見女生沒了聲音,幸村輕嘆了口氣,將那天在醫院收到消息以後的第一想法直言了出來,“早川你有時候會讓我覺得,我們僅僅只是同學,並算不上是朋友。”
幸村精市側過頭看向女生,用開玩笑的語氣問道:“是不是等到下次分班或者是從立海大畢業了,只要我們不再是同學了,早川你就會想——這個人真麻煩啊,不想在爲他操心了,這樣?”
早川世安不知道自己是哪裏讓他誤會了,連忙搖了搖頭,“怎麼會?”
“哦?是嗎?”
幸村見女生肯定地點了頭,柔聲道:“那希望早川你能記得,我擔心一個人,只會是因爲那個人是我所願意親近之人,其他的,像是學校裏的事情,出了校門我是不會操心的。”
儘管是一如既往的溫柔,但不難察覺這句話被說得認真而又篤定。
親近之人啊。
早川世安在幸村看不到的一側彎起了脣角,痛快地承認道:“抱歉,這次是我不對。”
“那之後早川可別再報喜不報憂了吶。”
“嗯……這個估計還是得看幸村君是不是也願意一樣了?”早川看着幸村,難得調皮地眨了下琥珀色的眼睛。
聽出來女生這是意有所指,幸村輕笑了一聲,攤手道:“複查的報告的確還沒有出來吶。”
那家店果然離得並不遠,而且環境正如柳生比呂士所說的那樣,的確十分宜人。
周圍看起來都是上班族,最不濟也已經是大學生了。
小野山嵐有些痛心地試探着問道:“這裏看起來好像不算便宜啊?”
她可是還說了要請早川喫飯作爲賠禮耶?今天難道要荷包不保了?
天啊!不要這樣對她吧!她之後還要去買偶像的live演唱會門票的哇!!
“你安心吧就,既然是我哥哥帶來的地方,你以爲他和老闆不認識嗎?”柳生里美不無驕傲地說。
“真的嗎?!”小野山嵐一瞬間感覺自己的荷包又被保住了,星星眼地看向已經和經理交涉上的柳生比呂士,“不愧是柳生君啊!”
“……你是覺得我不認識嗎!”柳生里美將雙拳抵在小野山嵐兩側的太陽穴揉了又揉。
“哎呀我錯了我錯了!你也很厲害啦!”
在小野山嵐連連的求饒聲中,一羣人見怪不怪地逐個走進了經理特開的包廂。
包廂內是那種偏古典的日式裝修,下沉式的屋內擺着一張巨大的鉛灰色理石桌面。
只能說不愧是喫自助餐的地方,竟然將如此西式的物件融了進來。
因爲網球部今天來的人裏面缺少了主要吵鬧人員,席間反而是女生這邊顯得更加熱鬧了些。
像是柳蓮二或者是柳生比呂士,只會難得加入進話題,更別說真田弦一郎了。
“不過今天真是多虧了早川,一下子就看出那個人不對了,否則肯定就被他跑掉了!”
一想到那個小偷一開始竟然還把主意打到了自己身上,小野山嵐就有些後悔自己當時竟然沒有趁着他昏迷那會兒再補上兩拳。
幸村精市看向了忽然被小野山嵐cue到,此時正在往小火鍋里加食材的女生,“哦?是嗎?”
“是啊是啊,可厲害了!”
早川世安見有幾個人往自己這看過來,不禁放下了筷子,解釋道:“也不是一下子就看出來的。”
“話說是怎麼觀察出來的呀?我看他一切都表現得很正常啊?”
富江純子就坐在早川世安的身邊,這會兒也跟着好奇了起來。
“嗯……一開始覺得不對是因爲他在跟我們說完話以後有特意避開的動作。”早川回憶着當時的場景,緩緩地陳述着,“如果是在看不見的情況下,他的導盲棒既然沒有點到障礙物,應該徑直往前走,而不會下意識避開。”
“真的看出來是因爲他使用導盲杖有些過於隨意了,他的那種方式……”根本避不開任何障礙物。
早川世安回過神,發現所有人都在認真聽自己說話,於是後半句話怎麼也說不出來了。
額……她是不是說的太多了?
“他的那種方式怎麼了?”小野山嵐好奇地追問道。
“就是一甩一甩的,看起來和平時遇見的盲人不太像。”早川世安胡謅了一句敷衍過去,再次拿起筷子開始從鍋子裏往外撈東西。
她要用行動證明,自己要開始喫東西了,不然依照小野山嵐的性格,一定會打破砂鍋問到底。
而且,從做完筆錄再到走到這家店,現在都已經是下午一點了,她早就已經餓了。
幸村精市見話題如此突兀地被終止,若有所思地將指尖在桌上輕輕地敲擊了兩下。
他忽然回憶起了那個點點凸起的落款。
是他想多了嗎?
早川爲什麼看起來好像……很瞭解盲人生活的方式呢?
好在,有小野山嵐這個話題發起小能手在,研究【偷竊犯到底是爲何會被識破僞裝】這個問題馬上就被揭了開去。
她再次開始詢問各方意見,自己應該如何說服自己的母親同意在家裏養寵物。
這頓飯喫到最後的最後,早川也沒見到幸村和柳說上幾句話。
和衆人分別的時候,早川見幸村和柳並不打算一路,不禁輕聲問道:“柳君要和你說的事情已經說完了?”
“嗯。”
早川世安滿臉狐疑地問:“什麼時候?”
幸村精市稍稍歪了下頭,最後笑道:“應該是在你不知道的時候吧?”
……
早川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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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川世安回到家裏的時候,昨天一溜煙衝過來的豆奶並沒有出現。
但她換鞋的時候看到它明明就在客廳。
不知道爲什麼,她感覺豆奶在質問自己:
你是不是揹着我去見其他野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