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狼桑原見副部長髮飆,乾笑了一下。
看來用不着他伸手去捂嘴了。
見大家一下子皆是噤若寒蟬,幸村精市微笑調解道:“各位放鬆點,又不是在訓練時間。弦一郎你也是,別那麼嚴肅嘛。”
本意是在維護好友名節的真田弦一郎:……
難道你真的被甩了嗎?幸村!
“難道是早川桑?”柳蓮二忽然提出疑問。
“哎?上次甜品店和我們一起的女生嗎?”丸井文太驚訝道。
“什麼?!那個女生竟然敢甩了部長?我現在就去找她!”切原赤也說完就要將便當盒放下,“傑克學長你拉我幹嘛!”
險些被學弟拽得撲倒地上的胡狼桑原汗顏道:“……人家是你學姐。”
“哦——”切原赤也恍然,但轉而還是義憤填膺道:“即使是學姐也不能甩了我們部長啊!”
幸村精市看向自家可愛的後輩,和善地發出疑問:“赤也,到底是誰和你說,我被甩了的?”
危險危險危險。
部長現在的笑容很危險。
收到預警的切原赤也滿頭的黑髮瞬間耷拉下來,乖巧地跪坐在了原地。
柳蓮二嘆了口氣,下次他該好好提醒赤也,搶答的時候要注意聽清楚問題。
“會不會是有什麼難言之隱?”柳生比呂士扶了下眼鏡,提出了猜測,“比如近期遇到了一些事情,但不方便與你說明。”
“搭檔看起來好像很懂啊?”仁王雅治湊近調笑道。
柳生比呂士的鏡片白光一閃,撇開肩膀不自然道:“還好吧。”
難言之隱嗎?
幸村精市將目光淡淡地轉向柳蓮二。
不知道上次拜託好友查的事情,近期是否有了進展。
感覺自己被點了的柳蓮二用餐動作一頓,手裏的午飯瞬間不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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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各自用完了午餐,網球部的大家便陸續離開了天台回去教室午休。
關鍵是近期的天台實在太冷了,着實有些熬不住。
於是當距離午休結束還剩半小時的時候,往常熱鬧的天台上竟然就只剩下了幸村精市以及真田弦一郎和柳蓮二三個人。
幸村看向自己多年的好友,面色染上了幾分爲難。
意識到什麼的真田弦一郎壓了下帽檐,“咳,那我先下去了。”
於是他成爲了倒數第三個拎着便當盒走出天台的人。
見鐵門被真田合上,柳蓮二等到過了一會兒外邊徹底沒動靜了,才問:“所以果然是早川桑嗎?”
幸村精市聳了下肩,表情有些無奈,“也只能是她了。”
柳蓮二對此表示同意。
畢竟早川桑近期已經是精市除網球部內成員以外提到最多的名字了。
“可據我所知,她不是因爲發燒所以請假了嗎?”
“問題就出在這吶。”
幸村精市將前些天晚上的事情以及今天早會前自己所聽到的內容複述給了柳蓮二。
柳蓮二聽完詫異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早川桑回覆了別人的消息,但沒有回覆你的?”
雖然有些不願意承認,但幸村還是點了下頭。
“從爲數不多的幾次接觸來看,早川桑的教養看起來無可挑剔。”有時候甚至過於周到了。
“所以這才更讓我好奇,她到底是怎麼了。”
每當幸村精市回想起上週最後一別時女生的狀態,多少還是有些擔心,“難道就和柳生君說的那樣,的確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柳蓮二思考了半晌,從便當袋後拿出了隨身攜帶的筆記本。
“其實關於早川桑的過往經歷我最近有查到一些,本來是想徹底查清楚了再給你看,但現在看來,你還是先看下比較好。”
柳蓮二說完,將筆記本關於早川世安的那一部分攤開遞給了幸村。
上邊有摘抄的文字,拉出來的表格以及一些日期較早,已經顯得陳舊的剪報。
幸村精市接過筆記本。
當看到【車禍】標題的時候,他瞳孔驀地一縮。
再往後邊看去,幸村有些不可置信地道:“怎麼……會有這麼多次?”
4次。
甚至最早的一次車禍竟然發生在早川世安三歲那年。
早川世安今年還僅僅只是國中部二年級的學生,也就是說幾乎每兩年半她就會經歷一次車禍?
“報道上說什麼?”幸村艱難地將視線從筆記本上轉移到了好友身上。
氣氛沉默了幾秒,柳蓮二開口道:“在場幾乎無人倖免。”
幸村精市強自冷靜地深吸了一口氣。
當顫抖着吐出的時候,冷空氣凝結的白霧絲絲縷縷地遮擋了他看向筆記本的視線。
“早川桑國一的時候是不是除了考試基本不會來學校?我看了去年的花名冊,你當時和她也是一個班。”
聽柳蓮二如此詢問,幸村精市便張口想要回答。
可真當要回答出聲的時候,他卻發現自己竟然無法直接給出答案。
因爲那時候除了那優異的成績,早川世安在班級內的存在感一向不高。
但好像……的確是這樣,國一他就沒怎麼見到過早川。
在此之前他還以爲只是因爲自己不曾關注。
“學校裏的請假條開得都是病假。”柳蓮二指着筆記本上的某一行,“根據我能查到的信息,光是國一她就請假了十七次,且每次病假的時間都固定是兩天,這樣的頻率看起來像是定期在去做某件事情。”
心理諮詢。
倖存者心理障礙。
這就可以解釋,爲什麼早川世安從來不喜歡說話,也不主動融入進任何一個團體。
柳蓮二從幸村精市的表情可以看出,對方和自己的猜想應該是一樣的。
“那國二呢?”幸村問。
“第一學期也一直在請假。”柳蓮二指着筆記本上的時間,最後移動着停在了某一行上,“第二學期的話,自從十月起就再沒請過假了。”
十月?
自己是什麼時候對早川世安這個人產生了好奇的呢?
應該是她忽然改變了性情,放她的前桌持田陽太去部活的那天。
這麼想想,好像的確是從十月份開始,早川世安這個人在班級裏漸漸有了存在感。
【早川世安】不再只是成績排行上的名字,而是以一個同學的身份真正融入進了校園生活。
“我記得九月底的時候,學校附近是不是發生過一起小型車禍?”
幸村記得當時班級裏還有女生聊起過這件事情。
柳蓮二微微睜開眼睛,因爲他也對這件事情有些印象。
那天部活結束路過的時候,他還經過了車禍現場,但那時候已經被收拾得差不多了。
“你是覺得那天早川桑也在場?”
幸村精市看了眼早川世安最後一次的請假時間——整整一個星期。
他將筆記本遞還到柳蓮二的手中,“因爲車禍而產生的心理問題,最後會因爲車禍而被治好嗎?”
柳蓮二:……怎麼可能?
幸村精市都無需柳蓮二回復自己,就已經覺得自己的想法十分荒謬。
“暫時就查到這吧。”
“我還以爲你會讓弦一郎去問警署的叔叔調取監控。”
“我剛剛有一瞬間的確想這麼做。”幸村精市雙手撐着長椅,透過鐵絲網看向遠處的天空,最後閉上眼輕嘆了口氣,“可這已經快是三個月前的事情了,忽然讓弦一郎去查,沒有任何理由啊。”
過了一會兒,他又道:“能查到這些真是謝謝你了呢,蓮二。”
柳蓮二搖了搖頭,“客氣了,精市。”
畢竟他也是難得會看到幸村精市對於網球之外的人事物有那麼大的關注度。
所以從某方面來說,其實他本人也是好奇的。
柳蓮二看着幸村的側臉,糾結了一會兒,還是出聲詢問道:“最近你的身體,感覺如何?”
“沒有出過任何問題。”幸村精市睜開眼睛,側眸看向好友,“這件事情也要謝謝你了,這麼辛苦幫我瞞着大家。”
柳蓮二苦笑了一下,“關於這件事,我還真不希望收到你的感謝。”
“放心,我會說的。”
前兩天他已經收到了早川醫生的郵件,說是醫院的專家組已經定下了初步治療方案。
幸村精市站起身來,按了按眉心,道:“修學旅遊以後吧。”
每次提起這件事情,即使是被稱作“神之子”的他,也無可避免地會感覺到身心俱疲。
“旅行的時候,還是讓大家有個好心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