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桑有些愧疚,她知道肖之景這個樣子和自己脫不了干係,於是等了一會才擡手扯了扯身旁人的衣角,試探地問了出來:“你還好吧?一會兒下車我請你喫飯?”
肖之景視線落在窗外,他面無表情地斜睨了湛桑一眼,隨後重重地咬着語氣擠出了幾個字。
“我好的很。”
湛桑:“”
知道肖之景還在氣頭上,湛桑不再打擾他。她收回自己的手去看醫院羣裏的工作消息,沒翻多久,肖之景出聲了。
對方不知道腦子裏面想到了什麼,有些嫌棄地看向湛桑:“你不會明天真要讓我去你家喫飯吧?”
她其實沒這個打算,也準備當今天晚上什麼也沒聽見,這會兒肖之景問出來之後湛桑突然有些無語。
肖之景真的挺自作多情的。
“我沒準備讓你過去,小孔雀。”
聽見孔雀兩個字的肖之景皺了皺眉頭:“你什麼意思?”
湛桑繼續看着手機裏的消息,淡然道:“字面意思。”
肖之景來勁兒了:“湛桑,最後一次機會,你告訴我這什麼意思。”
“孔雀開屏,自作多情。”湛桑說得冷漠,“我沒準備讓你去,但是你好像已經覺得我會讓你去了。”
肖之景:?
和比自己年齡小的人待在一起就會被傳染,大家好像都會變得像小孩子,就比如兩個人就着孔雀的這個稱呼吵了一架,連司機都有些嫌棄的瞥了一眼車內後視鏡看他們。
到達目的地的時候,肖之景牢牢地坐在位置上沒有絲毫撼動,認輸的湛桑將手機捏在手裏,她有些無奈的給肖之景道了個謙:“就當我自作多情,請您老人家高擡貴腳開個門讓我下車。”
得到道歉的肖之景哼了一聲,看起來有些不太情願地開了門,跟在後面的湛桑輕輕地嘆了口氣。
因爲她的腿被縫合了幾針,下車的時候扯着傷口有些疼,她將柺杖遞給肖之景,準備扒着車門出去的時候對方將手遞了出來。
他美名其曰:“看你受傷的份上,我當一次孔雀拉拉你。”
湛桑愣了片刻才抓住肖之景的手:“謝謝。”
指尖爬上肖之景的手,對方輕輕地握住了湛桑的手,在徹底下車的那一刻湛桑因爲沒法落腳就跳了一下,頃刻間,腿上傳來的疼痛令她下意識將肖之景的手抓緊了一些。
關了車門,湛桑立馬抽出自己的手:“謝謝。”
就一個下車的功夫,湛桑說了兩聲謝謝,肖之景不知道怎麼回事,心裏有些不大舒服。
他懟了兩句:“一天到晚謝謝掛嘴邊,是不是人家把你錢偷了也要謝兩句?”
莫名其妙吃了肖之景的脾氣,湛桑看了他一眼就把肖之景手裏的柺杖拿了回來,她架在自己的胳膊下面:“走吧,你想喫什麼。”
肖之景瞥了眼湛桑的腳,最後直直的朝着小區門口走:“不吃了,欠着吧,我要睡覺。”
拿捏不準肖之景在想什麼的湛桑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後,她一個人杵着柺杖慢吞吞的走着,前面的肖之景注意到了,也刻意的放慢了一些腳步。
湛桑沒走幾步就和肖之景並肩,兩個人的步調一致,在小區裏慢慢地散着步。
走了一會兒,湛桑突然有些感觸:“沒想到短短的一個晚上居然能發生這麼多事。”
肖之景沒在意自己身上沾着湛桑的血,她的話音剛落,他就感覺自己衣服被什麼東西扯住了。
湛桑停了下來,下意識用手去扯肖之景的衣服,白t上面的血跡已經幹得差不多了,變得暗沉,她眉頭皺了皺:“你這衣服別要了,上面有血。”
順着衣角的手,肖之景看了下去,他眉目俊朗,臉上就差寫着幾個毫不在意:“我還沒嫌棄你,怎麼,你還嫌棄上我了?”
收回手的湛桑搖了搖頭:“不是,是血很髒,爲了安全起見,這件衣服不能要了。”
知道湛桑職業病犯了的肖之景微微點了一下頭:“知道了。”
就這麼走回去的兩個人在家門口分別,肖之景進門前友好的‘提醒’了湛桑:“明天不準讓我去你家,求我也沒用,你媽那個樣子不得把我殺了。”
湛桑:“知道了,孔雀。”
她其實是真的沒打算帶肖之景過去,也不打算承認這個身份,這會兒肖之景一直提,反倒讓湛桑變得在意起來。
遇上了肖之景雖然對方幫了自己很多,但是也是遇見他之後,自己才變得倒黴。
第二天早上湛桑是被電話吵醒的,本來一晚上就沒休息好,這會兒聽見電話聲音更煩了。
她不情願接了電話,那頭是葛淑催她把肖之景帶回去。
她沒答應,找了幾個藉口就糊弄了過去,掛斷電話,沒休息多久就被消息提示音打斷。
[湛一帆:姐姐,快把姐夫帶回來吧,我要瘋了]
[湛一帆:咱媽才真的要瘋了]
[湛一帆:救救我吧,你說不來,她已經開始收拾鍋碗瓢盆準備帶着家裏所有人過來找你了]
[湛一帆:心累jpg]
看了眼手機消息,湛桑有些頭大,她和湛一帆交涉了一段時間讓他拖住葛淑,無果。
手機屏幕還停留在湛一帆發的聊天記錄,湛桑不想把事情鬧得不堪收拾,最後認命似的給湛一帆發了最後一條消息。
[湛桑:你讓媽媽別過來,我一會兒會來的。]
發完消息的湛桑起牀去洗漱了一下,今天是週一,她調休,肖之景也不用去livehouse演出。
洗漱完之後她換了身衣服,然後拿着自己的柺杖跳到對面去敲了敲肖之景家的門。
她其實不想找肖之景幫忙的,但是葛淑是什麼性子她清楚,如果不把人帶回去就會有更多的麻煩。只要肖之景能去,不管表現的是好是壞,她都可以找到理由推脫掉葛淑之後的要求。
這一切,只需要肖之景陪她演出戲。
湛桑站在門口敲了兩次都沒等到人開門,在她忍不住敲第三次的時候,肖之景開門了。
對方明顯被他吵醒的,睡眼惺忪,頭髮也有些亂,身上的睡衣釦子也沒怎麼扣好,鬆鬆垮垮地剛好可以讓她看見脖間的鎖骨以及若隱若現的胸肌。
她移走自己的視線,嚴肅的一些:“我覺得你知道我來幹嘛的。”
被吵醒的肖之景脾氣有些不好,他沒把湛桑拒之門外,渾身低氣壓的走進了廚房:“我不去。”
湛桑:“我求”
肖之景回絕的爽快:“求我沒用。”
說這話的時候苦瓜跑到了湛桑的腳邊坐下,不知道是不是之前養過它幾天的緣故,苦瓜挺親近湛桑的。
去廚房拿貓糧的肖之景看見了這一幕,他嘴裏喃喃自語地罵了一句:“小叛徒。”
腳邊的貓老老實實趴在自己腳上,湛桑想蹲下去把它抱了起來,結果剛彎下腰纔想起來她腳受傷沒法蹲。
剛好從廚房出來的肖之景看見了這一幕,他把貓抱了起來放到沙發上,氣場冷冽地指揮着湛桑:“過來,餵它。”
慢慢走過去的湛桑坐下,肖之景遞給她一張貓條,他雙手環抱居高臨下地看着湛桑發話:“喂吧。”
總覺得哪兒不對勁的湛桑撕開了貓條,喂貓的同時擡眼看向肖之景:“你沒事做你怎麼不喂?”
肖之景輕浮地笑一聲:“看你可憐,讓我兒子陪陪你。”
湛桑:?
她剛想開口和肖之景商量下去,結果對方直接轉身進了廚房給自己倒騰早飯,湛桑對着廚房裏的身影開始談判:“肖之景,考慮一下,這是最後一次了。”
眼前的麪包機在運作,傳出淡淡的麪包的香氣。肖之景手指敲着大理石桌面,他動作散漫,似在思考這件事情的可信度。
“你能確保你親愛的母親不會語言攻擊我嗎?”他有些嘲弄的反問。
湛桑沉默了一下:“我不太能。”
廚房裏的肖之景勾脣低笑一聲:“我是一個玻璃心,我不去。”
湛桑垂着眼看不清眼底的情緒,她專心的喂着手裏的貓,直到貓條喂完才站了起來。
她走到廚房,站在門口盯着肖之景的一舉一動,直到對方端着新鮮出爐的麪包轉過身來。
肖之景轉過身來的那一秒鐘有一種錯覺,他覺得自己和湛桑彷彿生活了很多年。
那一刻,他覺得這個房子有着很濃的生活氣息。
雙方視線相觸,在空間中交匯延轉,一時間安靜的只剩下苦瓜懶洋洋地叫了一聲。
他看得出來湛桑沒休息好,眼底下的烏青顯得她有些疲倦,卻不減她半分好看的容貌。
湛桑神情認真,她鄭重其事的道:“最後一次了,我保證。”
肖之景喉結上下滾了滾,然後鬼使神差的答應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