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着沉重的步伐走到龍椅上坐下,宣統長嘆出一口氣,神色有些落寞,但片刻後他就調整了過來,臉上恢復了往日處事不驚的姿態。
“朕安排下去的事,怎麼樣了?”
“一切都步入了正軌。”
“嗯,閆傅下去休息吧。”
“老臣告退。”
待到閆傅退下,偏殿裏再次陷入沉寂。
宣統坐在龍椅上,臉上有如孩子般無助的神情,望着殿外紛飛的雪花,在這個寒冷的冬天,不知道會有多少人被凍餓而死。
落寞了片刻,宣統眼中逐漸浮現出堅定,一切都還不晚!現在還來得及,以他的閱歷與學識,他有信心能帶領大宣國走上一個新的高度!
槐安沒有打擾宣統,就在他身旁坐着,同他一樣望着外面的雪。
良久槐安才顯出身形,語氣平和道“感覺到責任了嗎?”
宣統聞聲看了過來,瞧見坐在不遠處的槐安,他面露驚喜“先生,您出關了?”
槐安笑着點點頭“是出關了,就是那龍和殿被槐某弄得有些亂。”
“哈哈哈,不打緊的。”
大笑兩聲,宣統臉上的笑容收回,沉聲道“感覺到責任了,以前宣統不懂什麼是責任,現在知道了。”
“過去,永遠都是一段歷史,明天才是未來,而今天,會決定你的明天。”
他苦笑着點點頭“宣統受教了。”
從懷裏拿出一張捲起來的宣紙,槐安道“你不是一直追求長生仙法嗎,現在你得到了。”
望着槐安遞過來的宣紙,宣統他不知爲何竟沒有一絲的驚喜,心中有些沉重,就是這東西,令以前的他癡迷,每日沉迷其中,妄想得到長生,企圖能永坐皇位。
現在拿到了手中,他卻一點也不想打開看,這個令無數人追求的東西,就是一粒藥,能救人命,自然也能要人命。
他將宣紙收了起來,鄭重的道“待到今後宣統認爲自己能夠駕馭它時,再打開吧。”
本以爲宣統會迫不及待的打開看,不成想他卻是如此的平靜,看來他是真正的成長了,能獨當一面了,可以將萬千百姓們的安危放心的交給他了。
“好,這個由你來決定,槐某不再幹涉。”
“宣統代天下百姓謝過先生了。”
槐安擺了擺手就要離開,忽然間他又想起一件事,便又轉回了身。
“身爲帝王,該狠時,就不要心軟!”
宣統看着槐安,他明白槐安的意思,二人心照不宣的點點頭,相視一笑,算是達成了共識。
“我送送先生吧。”
槐安點點頭,沒有拒絕。
二人來到側殿外,回頭看去,金鑾殿裏還能看到百官忙碌的神魂,其中的段宏章尤爲顯眼。
在槐安看他時,似乎心有所感,他也看了過來,終究是年紀大了,眼睛有些昏花,看不清外面的人是什麼模樣,但總覺得有些眼熟。
槐安輕點了下頭,算是告了個別,至於他有沒有看到,也就不那麼重要了。
“先生無事時回來看看。”
“自然會的。”
宣統躬下身子,許久後再擡起頭來,面前早已沒了那個青衫先生的身影。
長嘆一聲,宣統回頭看向金鑾殿裏忙碌的身影,裏面人很多,卻都是他的臣子。
一時間他竟感覺到了孤獨。
沒有喚來太監撐傘,就這樣在雪中獨自一人向前方的龍和殿而去。
路上遇到的太監宮女們都向他躬身行禮,他也都一一笑着迴應。
到了龍和殿外,將門推開,裏面滿是字畫,堆了半間大殿,還有硯臺四寶,看着就如同一個尋常文人家的書房。
走到一幅山水畫前,宣統伸手摸了摸字畫,嘴角露出了笑容。
“來人吶。”
宣統話音落下,門外立刻有太監恭敬的小跑進來。
“今後龍和殿,除了朕以外,任何人不得進來,還有,每三日安排人來打掃,但這裏的任何擺動都不允許改變,現在什麼樣,今後就一直是什麼樣,記住了嗎?”
“是!小的記住了!”
…………
皇宮外,槐安在城裏閒逛,看着現在煥然一新的街道,他心中舒暢了起來,不自覺的腳步也輕快了些。
只是走走逛逛,他竟又來到了段府,看着這個熟悉的大門,槐安本想叩門,手卻停在了半空,又收了回去,本就要離開,又何必徒增煩惱呢?
只是想起那個愛哭鼻子的段靈兒,他心中就有些放心不下。
罷了,去看看吧,看完就走。
如此想着,槐安在對面的衚衕中隱去了身形,來到段府門前,徑直穿門而過。
院子裏還是那麼的簡潔,與他離開之前一模一樣,穿過庭院,來到堂屋門前,透過雪幕可以看到段夫人正與一個丫鬟一起縫衣服,兩人時不時的交談上幾句,氛圍很輕鬆。
這一幕看得槐安嘴角微微上揚,心中忽然出現一個想法,他這麼不願有束縛真的是對的嗎?
有時有一個小窩好像也挺好。
這個念頭剛剛出現,就被槐安給掐滅了,紅塵似海,再強大的意志也會被腐蝕掉,從紅塵中路過,可以,但他絕不允許自己墮入紅塵!
不再看她們,槐安轉身去了偏殿,這裏是段靈兒的住所。剛剛進入院門,在他強大的聽力下,便聽到了靈兒的哭泣聲,還有一道輕聲的安慰。
“靈兒,你別哭了,他那樣的人不值得的!”
“不,你不懂!值得!”
她越安慰,靈兒哭得越厲害,說這安慰話語的人,也是夠可以的,本想直接離開的槐安,現在打算進去看看,可別讓這丫頭做了傻事。
穿過木門,裏面段靈兒正趴在桌子上哭泣,一旁安慰的人正是姬冰冰,看到是她,槐安皺起了眉頭。
姬冰冰她做的事,槐安不覺得有問題,行俠仗義,鋤強扶弱,這一點值得表揚,但是她的爲人處世卻讓人十分不喜,就好似所有的人都要圍着她轉,就像她是這個世界的主角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