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猶豫便將其吃了下去,張義本就幾碗酒下肚,這酒又十分烈,此時已經有了七分醉,棗子在嘴裏連什麼味道都沒嚐出來,就下了肚。
槐安知曉這酒烈,眼見張義還要再喝,便打斷了他,若是再喝下去,恐怕就要倒了。
隨口扯了個話題,槐安想要轉移一下他的注意力“張老有什麼夢想嗎?”
果然,槐安的話說出來,他停下了準備倒酒的手,隨後自嘲的一笑。
“老頭子我,沒槐先生這麼有本事,遊歷世間,長生成仙,咱也不想,只是想再活兩年,能看到萍兒結婚生子,我就夠了,死而無憾!”
“爺爺!”一旁的萍兒臉刷一下就紅了,幽怨的唸叨了一句,便不好意思的跑開了。
這惹得槐安與張義皆是哈哈大笑,而大笑過後,槐安笑着說了句沒頭沒尾的話“一定會的。”
對面的仗張義已經有些扛不住了,之前他也小酌過幾杯,但都是淺嘗兩口,今天開心,喝得多了些,沒想到這酒勁一上來,頭暈目眩的厲害,聽完槐安的這句話,便趴在桌子上沉沉的睡了過去。
等萍兒再回來的時候,槐安在一人獨飲,張義已經趴在桌上了,呼吸均勻,嘴角帶笑。
見到張義喝醉了,她有些生氣的一跺腳,在氣張義爲什麼不剋制些,又喝醉了。
畢竟張義歲數在那裏擺着,身子骨再怎麼好,兒孫也會擔心的。
萍兒就要伸手去扶張義進屋,卻被槐安給叫住了。
“就讓他在這裏睡吧。”
這酒本就烈,屋子裏面空氣流通得又慢,槐安怕他在裏面燥熱吹不到風從而頭疼。
槐安並沒有解釋,萍兒自然也不知道,裏面還有這一層意思,但她還是很乖巧的不再動張義了。
對於槐安的信任,她是盲目的,在她心裏,槐安就是傳說中的神仙,若不是他曾經施以援手,也就不會有他們了。
現在張義醉倒了,在場只有她與槐安,這個年齡的孩子本就處於一個很靦腆的時候,更何況還是一個很文靜的女孩呢。
面對槐安她有許多的疑問想向槐安請教,但卻又緊張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場面頓時就冷了下來。
自顧自喝酒的槐安,也察覺到了這一點,便出聲打破這個尷尬。
“坐吧。”
槐安說了話,萍兒應了一聲,身子有些僵硬的坐在了槐安身旁。
看到萍兒緊張的樣子,惹得槐安發笑,卻也能理解,誰年輕時還不靦腆靦腆了。
照顧着她的情緒,槐安隨便問了句“你中午還沒喫吧?”
“喫過了,我在竈屋墊了兩口。”
槐安眉頭一皺,自己在這喫菜喝酒,卻讓人家在竈屋裏隨便墊吧兩口,這如何能說得過去!
“只墊兩口怎麼行呢?”
說着話,槐安就要給她夾菜,她卻趕忙擺了擺手“家裏來客人了,我們女眷是不能上桌的,剛剛在竈屋我已經喫飽了。”
夾菜的手停住了,槐安這才明白過來,同時他也想起了一些往事,在許久以前,那時他還是個孩子,他們家來客人時,他就會跟其他的孩子,還有家裏的女眷一起在廚房喫飯。
到了這,槐安倒是也不好再說什麼了。
萍兒之前有些緊張,畢竟是與仙人同座,但槐安並沒有仙人的架子,對她就如同一個鄰家大哥哥,讓她心裏暖暖的,同時也不再那麼緊張了。
手裏攥着的棗子,也鬆開了些。
“吃了吧,攥久了就不好吃了。”
萍兒先是一愣,等反應過來後臉刷一下就紅了,看了看自己手裏紅彤彤的棗子,此時她像是被發現小祕密的孩子。
紅着臉點點頭,將棗子放在了口中,鮮甜的味道在口腔裏瀰漫,讓她眼睛不自覺的眯了起來。
槐安給自己的碗重新倒滿,隨口問到“爲何沒見到你的父母呢?”
萍兒聽到槐安的話有些失落,隨後低着頭說到“我爹被那羣賣國賊給抓了壯丁,幹活運糧草的時候凍死了,我娘去找我爹了,一直都沒回來。”
萍兒語氣有些低落,似是說出了他不願提及的往事。
槐安在聽到這話後先是一愣,隨後有些懊惱,自己爲何總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不礙事槐先生,這些都過去了,我沒事的。”
看着乖巧的萍兒,槐安微微一笑,她能釋然就好,若是讓過去的事束縛住,那她將會陷入無盡的痛苦。
“先生我能問您幾個問題嗎?”
槐安沒有拒絕,點了點頭。
“您是不是仙人呀?”
“如果按凡人所想,那便算是。”
萍兒眼中立刻冒出了小星星,原先低沉的情緒,頓時就沒了。
“那我們平時求神仙保佑有用嗎?”
“沒用。”
“啊!”
槐安的回答似乎讓萍兒有些詫異,但真正仙人說的話,她不會不信。
“先生是長生不老嗎?”
“只是比普通人能活得久一些,想要做到真正的長生不老,難如登天。”
“哦。”
“城裏前些日子有一個仙人來了,說十兩銀子給換一顆丹藥,能多活三十年,好多人換呢,那是真的嗎?”
“假的,都是騙子,真正的神仙,是不會輕易露面的,更別說賣能延壽的丹藥了。”
“哦。”
“那先生會飛嗎?”
“…………不會。”
…………
萍兒一連又問了十幾個問題,把這些年來心中的疑惑都給問了出來,回答萍兒可給槐安累個夠嗆。
看了眼天色,現在已經傍晚了,槐安也不方便在這裏留宿,便提出了告辭。
“這才喫頓飯,先生再住兩天吧!”
槐安委婉的拒絕了她“不了,將來會有再見的機會。”
萍兒也知道如槐安這般神仙,都是有很多事情的,也不可能在她家裏一直住着,便很乖巧的沒再多留。
她心中默默的想着,自己會等着先生再回來的。
在小院門前,她揮手送別槐安,在黃昏下注視着,那道逐漸遠去的背影,落日的餘暉灑在身上,如同一道金色的披風,時間彷彿在這一瞬間定格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