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爲什麼沒有宮人侍候……秦罌落脾氣古怪,不喜薰香、不喜約束、不喜他人近身……所以,只要她就寢,寢殿內外除了她別無一人。
是時候跳窗出發了。
只是臨跳窗,她還戀戀不捨地回眸,向自己的豪華版公主牀深情款款地望了一眼。
啊,別了,我的牀。
時辰尚早,許多店鋪都尚未開張。
這麼早,在城裏玩是不敢玩的,萬一被京兆尹請去喝茶就不好了。
於是……
秦罌落仗着自己內力高深,避過城門守衛出城去了。
城外某處竹屋。
竹屋是三皇子秦居恪的別居。
秦罌落悄悄地在窗戶紙上捅了一個小洞,向屋內看去。
竹屋內空無一人,但牀鋪卻整整齊齊,可見屋主人大概是出去了。
見到她之後三哥會怎樣呢?會不會像小時候一樣摸着她的頭說“阿落辛苦了”呢?哦,會不會被她感動得眼淚汪汪呢?
懷揣着無數思緒,腦中已閃過無數兄妹相逢劇情的秦·向來不走尋常路·罌落決定從窗口而進,在屋內等秦居恪回來順便給他一個驚喜。
“誰?!”
話音未落,幾根纖細的銀針便接踵而至。
那一刻,秦罌落明白了,她悟了,什麼兄妹相逢感人至深的情節都莫得了。
看着泛着冷光的銀針,秦罌落勉強揚起幾分笑意:“你要謀殺呀!”
隨後又哭哭啼啼:“可憐我剛從北境回來,今日卻遭三哥如此對待……”
秦居恪:“……”若不是見她只哭不掉淚,他差點就信了。
雖說秦居恪爲淑妃所出,而秦罌落爲元后所出,但兩人感情不錯,甚至許多親兄妹間的感情都不及他們二人感情深厚。
秦居恪爲秦罌落倒了杯茶:“說說吧,大清早的來找我幹嘛?”
“嗐,沒事還不能來看望三哥了嗎?”秦罌落睜大眼睛,努力讓自己顯得真誠可信,“我可好久都沒見三哥了。”
看着自己的寶貝妹妹撒嬌,秦居恪很是受用,但面上依舊毫無波瀾。
他默默從牀頭的一個匣子內拿出一副罌粟花面具,遞給秦罌落,淡淡道:“給你的。”
面具紋理細膩,罌粟花栩栩如生,卻不讓人覺得媚俗豔麗,反倒有簡單大方之感,可見製作者是用了心的。
秦居恪:“……”嗐,誰讓他是當哥哥的呢。
秦京某茶館。
二樓。
一位戴着罌粟花面具的女子一手託着下巴,一手有一搭沒一搭地敲着桌子。
她漫不經心地聽說書人講述當朝嫡公主北抗匈奴的英勇故事。
“話說咱們嫡公主啊,三歲離宮學藝……”
女子津津有味地聽着,還不時地喫幾顆蜜餞。
說書人很快便說到了嫡公主抗擊匈奴的重頭戲。
“咱們嫡公主一上戰場,便是一副羅剎模樣。面對匈奴兵,瞋目而視,一下子就把敵軍首領嚇得連人帶馬退了幾十裏!……”
女子一顆蜜餞差點卡喉嚨裏。
“咳咳,咳咳咳……”
這說的,雖跟真相差不了十萬八千里,但十萬七千九百九十九里是有了。
她當時可沒那麼做,她只是嫌對面那人長得……反正,不符合她的審美,然後她就、就、就沒忍住上手揍了。
“那照你這麼說,這嫡公主的容貌豈不是——”凶神惡煞、肥頭大耳、青面獠牙、虎背熊腰……咳咳,打住打住。
“怎會,昨日公主回來的時候你沒見着吧?”
“公主長得可不醜,恰恰相反,公主她……”一語未畢,那說話的小公子便先紅了臉。
哎,罪過,真是罪過。
女子,也就是秦罌落在心裏嘆了口氣——長得太美,真是一種罪過。
確實,不是秦罌落自戀,她的確很美。
三千青絲垂至腰間,柳葉眉下一雙丹鳳眼顧盼生輝,眼角微微上挑,眸光流轉間倒平添了幾分媚意,瓊鼻紅脣,恍若罌粟化形成人,勾魂攝魄。
一句話,秦罌落是結合了父母的優點長的,若她沒有自小便被外祖家接走,而是長在秦京,第一美人的名頭也不會落在李太尉的嫡親孫女、賢妃的親侄女李冰菸頭上了。
秦罌落到這所茶館,自然不只是來喝茶的。她從密諜那裏獲得了不少情報。
她瞥了一眼,脣角漾起幾分涼薄的笑意。
可真是,讓她驚喜不已呢。
得了情報,秦罌落並未着急離開,她依舊坐在那兒……聽八卦。
她有內力,再加上天生耳力過人,旁人的低語她聽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