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梵並不認識眼前的三人,更確切地說,她一般不會去記無關緊要之人的身形容貌。
她低頭看了看名冊,再加上之前聽過的一些傳聞,確定了眼前三位女子的身份。
世家女,李冰煙,李冰靈,張佳雨。
她看向她們,目光不知落在了何人身上,引得秦罌落不滿地嘟了嘟脣。
秦罌落倒是多打量了幾眼李冰煙。
這就是有着第一美人名頭的賢妃親侄女?
平心而論,這容貌美則美矣,只不過不如她家阿梵好看。
“開始吧。”秦罌落撐着下巴,慵懶美豔,鳳眸微擡道。
禮儀考試都是由考官隨機出題的,主要看考生做的是否標準。禮儀對於大家出身的公子小姐而言,幾乎是送分的。
司梵隨意翻了翻手裏的禮儀準則,淡淡道:“三拜禮。”
三拜禮用於敬天地祖先先師,特定場合敬父母,行人生大禮,也用於集體行大禮,只是過程繁瑣了些。
一旁的書童清了清嗓子,高聲喊道:“雙手附心。”
雙手附心,即雙手附在胸腹之間,男子左手在前,女子右手在前。疊並,兩肘與手成直線。雙手錶示“與天地合其德”。天德大剛健,大恆久,大信用,大起始。地德大承載,大包容,大豐富,大付出。兩德兼備而各有顯。顯德可以因時因境而變化。
三女規規矩矩地做出動作。
“高揖。”雙手向前上方推出,推至額頭前方,兩臂伸直。
“行禮。”頭、頸、手臂皆不動,腰部下躬,深躬。
“興。”起身,雙手升至額前。
“再行禮。”
“興。”
“額手。”雙手貼向額頭,再推出。
“三行禮。”
“興。”
“禮成。”雙手復位,至胸腹間。
秦罌落端坐在椅子上,手不安分地把玩着司梵腰間的玉佩,面上倒是一片淡然:“不錯,現在輪到問答了——李二小姐先來吧。”
李二小姐,正是李冰煙,賢妃的嫡親侄女。
“饗燕之禮。”
李冰煙面上依舊是大家閨秀的標準笑容,不慌不忙地作答:“《周禮·春官·大宗伯》有言:‘以饗燕之禮,親四方之賓客。’饗燕之禮分爲饗禮和燕禮兩種,但饗、燕是有嚴格區別的。《周禮註疏》雲:‘饗,亨大牢以飲賓,獻依命數,在廟行之;燕者,其牲狗,行一獻四舉旅,降脫屨,升坐,無筭爵,以醉爲度,行之在寢。’饗燕之禮……”
答畢,李冰煙又行了一禮,一舉一動都彷彿被尺子量過,從頭到尾竟是挑不出一絲錯處。
嘖,不愧是按照皇后標準培養的。
李家……這心思有點野啊。
下一位是李冰靈。
李冰靈是三小姐,相貌雖不及嫡姐,但卻與李冰煙的大家閨秀之姿不同,一雙水汪汪的鹿眼極易讓人心生憐愛,形容嬌俏,性子又溫婉嫺靜,倒是容易令人對她產生好感。
李冰靈在開始對答時因題目爲“婚冠之禮”臉蛋羞紅,不過很快就恢復正常了。
最後便是張佳雨。
姓張……
秦罌落饒有興趣地看着她,確實與張貴妃有幾分相似。
張佳雨的名字雖柔婉,可性子卻明烈張揚,據說尤擅馬術。
秦罌落對她印象不算很差,便問了問“朝聘和朝覲”。
張佳雨提着的心緩緩落下。
哦,還好,這題她會。
三人退出去後,秦罌落沒骨頭似的倚在司梵身上,卻又小心地放輕力量以避免真壓着她。
“阿梵,”秦罌落等了等,沒聽到宛若山泉的聲音,又提高了聲音,“阿梵!”
“嗯?怎麼了"
秦罌落靠近司梵的耳朵,小聲問道:“你剛剛怎麼看了她們那麼久?”
秦罌落她有些委屈,原本微微上挑的丹鳳眼瞬間涌上淚花,好不可憐。
司梵:“……”怎麼搞得跟她是一個朝秦暮楚見異思遷的渣男一樣。
說實話,司梵是大大的冤枉!她也沒跟個變態一樣一直盯着人家小姑娘看啊。
司梵脣角微揚,眸光中蘊藏了一分自己都不曾發現的寵溺:“見你多看了她們幾眼,我便回憶了一下她們的身份。”
這次輪到秦罌落無言以對了。
好傢伙,小丑竟是我自己!
不過……
原來阿梵盯着她們,是因爲她呀!
秦罌落舒心了,秦罌落把眼淚憋回去了。
嗯,這就好。如果她們有人入了她家阿梵的眼……
小公主垂下眸子,掩去其中的詭譎。
似是察覺到秦罌落不大對勁,司梵反握住秦罌落的手,捏了捏,以示安慰。
秦罌落擡眸看她,笑容明媚,不見絲毫陰霾。
秦罌落又蹭了蹭司梵,才慢慢直起身子。
飲茶的時候,秦罌落看了眼正垂着眼的書童,滿意地點了點頭。
不錯,有點眼力見兒。
可不像某位丞相,盡知道破壞她和阿梵獨處……
一想到這,秦罌落便咬牙切齒,在心裏狠狠地扎小人。
“下一組罷。”